王丽军愣在一旁,他知道这是多大的恩赐。他跟武师们混时,就知道自己和正经演员的区别。能在电影最终成品里露上几脸,那都是演员们各显神通的结果,没有背景儿,旁人费劲心机,终日摔打,也是万万杀不进那个圈子的。金如霖两句话就定了他做空降兵,那语气举重若轻,他真是揣摩不清对方动机了。
王丽军说:“金老板,您就不怕我演得太差劲,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吗?”
金如霖招招手,接过西装客递来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一口:“有高柏飞看着,坏不到哪儿去!”,他又喷出长长一线烟来:“再者说,真坏了也不怕,反正我也不管那玩意好不好看,有和他姘头撑着,票房差不了,能赚钱就行。”
钟卫红忽然扑到他肩头:“你不是跟我说,i的票房号召力已经变差了,所以要培养我嘛,怎么还在用她?”
金如霖拍拍她脸颊,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破船还有三斤钉呢?i是不如原来了,但现在青黄不接的,我哥那边还得再拿她顶顶,所以你要争气,赶紧去给她替下来——”
钟卫红满足地笑了,那笑充满一种饱食后的得意,她害怕金如霖宠幸别人,只好通过不停表现,以证明自己的价值远远超过他人。但她不由得忌惮王丽军,金如霖似乎很喜欢他,因此,她越看王丽军那头橘红发越不爽,而这份不爽,王丽军似乎也有回应。从这日起,两人暗暗较上了劲,可这一切,更无一个旁人知晓。
第十五章 孽海无边
虽一心要离开,但王丽军二人到底没能走得掉。他们在病房里一连住了几天,到了《欲海情魔》开机那日,才坐上金如霖钦点的车子。前有三车开路,后有四车断后,组起一长串车队将两人送去剧组。
乔卫东在小车厢里翻来覆去,试图把腿伸直,但屡次失败。他只好把腿蜷着,委屈望王丽军一眼,问道:“这个新电影又是ci演的?他俩怎么一直都在演戏,一部接一部,好像就没停过。”
王丽军说:“你也不想想,人家大明星,肯定很多戏请人演啊。”
这司机也自大陆来,听到二人拿普通话聊天,心里亲切,不由得c-h-a一嘴:“还真不是,你们不明白,在香港拍电影儿,演员一旦火了,就得不停接戏,公司就得把你挂起来,使劲往下刮油哇,非把人剥削得一干二净不可。”
王丽军问:“这不是杀j-i取卵吗?把演员累坏了,谁来给他们赚钱?”
司机叹道:“演员本来赚钱的日子就不多,谁有那个功夫等你休养生息的。再者说,要真是累坏了,还有备用演员替上吶,备用一号儿备用二号儿,你不愿意演,有的是人愿意演!”
乔卫东不爱听这话,他低声道:“可去你的吧。”他讨厌这说法,因为王丽军就是一备用号儿。
王丽军暗踢他脚一下,乔卫东及时收了声。司机咧下嘴,他通过前视镜看到后排,心下觉得,曹大师父说得没错,这小红毛的面相贵气,想必今后能有一番作为。
突然前路有弯,司机手握方向盘一转,车子就转了过去,前视镜上挂的那串护身符也随之晃荡,这是他老婆在庙里求了三天得来的,据说能保路途平安——这不叫迷信,命吶,潮汕人都信这个。
他们到剧组时,一大帮子人正举行开机仪式。两人自豪车上下来,本以为能悄没声儿没入人群,却不知这长长车队,已无声将两人身价抬高,他们再也不能泯然众人了。
在一众眼球里,人们均在猜测这是哪家硬塞进来的赔钱货,而他们挤到人群边缘,王丽军接过旁边一人递来的香,同诸人一起,向供神桌深深鞠了一躬。
待到直起身来,他扭头对递香那人表示感谢,那人也捏着三支香,似笑非笑地看他,一脸稀奇古怪的表情,很难揣摩其真实意图。
这是王丽军第一次见到常妙童。
故事继续前,先表常妙童生平。
常妙童其人,容貌周正,尚称得上英俊,一身腱子r_ou_极漂亮。可他性格乖戾,作风烂贱,心头不爽时,对身边人非打即骂,骂武师、打临记、追杀狗仔,没一件他不敢干。因此他风评极差,却由此打出招牌,多的是电影电视力邀他饰演其中反派,乱臣贼子, y- in 棍sè_mó,这类角色想请他演,排队都要排到旺角。除此外,风传常妙童还有些心理变态,据说他有一面剪报墙,专门收集八卦周刊的口诛笔伐,最新贴上的一条新闻来自k周刊,是说他「十分大胆,一等下流」。
王丽军看到常妙童诡笑,心里没底——他近来虽然因为容貌回春,自信大放光辉,但那自信尚未成熟,还没能站得住脚,面对常妙童时,难免矮了半截,于是他朝乔卫东那边缩了缩。
常妙童举手做上香状,把脸藏在香后,冲王丽军悄声笑道:“喂,金老二还真给你戏演啊?我以为他说笑呢。”
王丽军愣了,不知作何回答,而乔卫东伸手把他扯到身后,自己站到了常妙童面前。
常妙童见他们两人关系有趣,笑意难忍,他手里三支香也震动起来,香灰随之断裂,坠到地上,顷刻间化作齑粉,风一卷,则混入尘埃,随之而去了。
房车里,i戴着墨镜,装模作样在看剧本。她把书放在大腿上,一双美腿高高翘着,脚尖勾住红鞋子,一下一下拍着脚底。
在把玩咖啡杯,貌似心不在焉,但偶尔神色流露,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