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势力都能令小阁主安然交出解药吧?若是小阁主不肯,那我便和这宅子外的人一起合力围攻看看,到底谁能逼谁就范?!”
冷千度面上虽是冷冷的望着他,后背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谢眸伸手扯了扯战秋狂衣角,低声道:“那个……我……”
“你别说话!”战秋狂不耐的拧着眉头“你现在真是胆大泼天!连你爷爷都管不了你了?回去再教训你!”
……
显然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事做得有多十全十美,不与谢刃霜一道走只是因为金陵情势紧迫,不想令他再为自己的事分心。
由于心虚,她只能撇了撇嘴巴不言语。
“小阁主,快把解药交出来吧,我脾气不好更没什么耐心,你要是不交那我只能各处搜搜了。”
冷千度怔忪片刻,忽而仰头狂笑。
“我本以为二少身为百里家的人,是懂得拿捏事态分寸的,没想到也是个痴情之人。”
战秋狂轻啐了声:“少废话,赶紧的。”
沈书明早已被铩羽门的人追寻到下落,人也已经安全了。冷千度手里只有谢眸这一唯一要挟筹码,若他不择手段些,是应该把她关押起来,令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或者他还可以在屠昀司破门而出时抓谢眸在手边作为人质与他们谈判。
可他都没有这样做。
没有这样做不是因为他没有考虑周全,冷千度向来思虑颇多。
那自然是因为他不想这样做。
能得青蓬阁小阁主这样一个面子,谢眸也觉这些日子没白在这里住下。
他很忙,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暂,最多不过与她同饮两盏茶也就起身晃悠着大摇大摆出门去了。
聊天时他们会从当下话题谈起,为避免引起暧昧,又会被谢眸故意带偏带远。
有一次谢眸问他:
“苗疆气候很好吧?你会想念那里吗?”
冷千度淡淡的笑:“不想。”
谢眸将头支在双肘间,歪了歪头。
“你要知道,当你心中有所想所谋之事时是顾不得思念故乡的。”
谢眸沉思良久,而后喃喃:“可能确实如此,但人总逃不开生存根本,当你吃饭时你会想起故乡的菜,当你睡觉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梦境,时而梦到……”
“你家离这儿又不远,回去很是容易。”冷千度轻飘飘摇着折扇“我就不一样了。”
想到前世故乡,她也只能嗫嚅:“也不近,总归不如你的苗疆,那才是实实在在的。”
冷千度以为她在诉说无法离开的苦楚。
他站起身,撇下一句话:“想回去并不难,也许不必等到楼心月死……或者哪天本阁心情好了放你一个特赦……”
话语间人已经走出了门。
谢眸眼睛亮了些许,柔柔的笑了。
也许,冷千度只是想到了这句话才没有为难她。
也许,他另有其他目的。
可无论出发点如何,他总归没有执意与战秋狂拼个鱼死网破,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谢姑娘,我从未在你的吃食与饮水里下过毒。这是关放远的解药,你拿去吧。”
骨节分明的手握在白润的瓶身上,这是她第一次发觉,冷千度的手也是这般好看。
战秋狂冷哼着提刀指去,刀锋正对着冷千度,道:“没下毒?骗谁呢?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解药,这之前的事可以跟你一笔勾销。”
冷千度淡笑:“我真的没有下毒。我很是敬重谢姑娘的胆识与智谋,不想为难于她。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不然就拆了我这宅子随你搜去好了。”
战秋狂轻呲一声提刀就要上。
身旁那只柔弱无骨的手大胆的按在了刀背上。
“战大哥,我相信小阁主的话。再说这些日子我住在这里他也确实没为难过我。若他有心下毒,这会儿也不会让你们找到我了。”
他近距离的为她剥过葡萄,也帮她扇过热茶,可直到今日她才看清他手的轮廓。就好像她住在这里这么久,终于开始渐渐看透他的为人。
冷千度固然狡猾难缠,他可以自己动脑子耍手段,却看不惯别人耍手段。
他时常真话假话掺杂着讲,令人目眩神疑。谢眸却能看清他方才那番话是真心的。
战秋狂的刀依旧没有放下,他拧着眉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谢眸劝道:“他没有骗咱们的理由,若回去后我毒发身亡了,你们也不会放过他。虽算不上盟友,在对胡堃这事上却也是同一战线的,他有什么理由因得罪你再得罪荣王呢?”
战秋狂的刀轻晃了晃,冷千度笑着道:“谢姑娘明理。喏,这药你拿去。”
谢眸疑惑的接过瓷瓶,他解释道:“关放远与他哥哥确实得罪了青蓬阁,这笔账若放在前些年我必不会放过他。但他也是姑娘的朋友,这旧日恩仇我也就不追究了,就当卖姑娘一个人情。”
谢眸轻笑:“我的人情那么值钱。”
“自然。”
冷千度眼中闪过莫测的光。
谢眸心中才道不妙,秋楚刀已从她手里卸了力,再斜划了出去。
冷千度折扇虚挡,袖内长绫倏然飞出击在刀身上。
“战大哥!”
战秋狂能忍住屠昀司对她暧昧的眼神,那是因为有牵扯不开的旧事缠绕。面对冷千度,他却没有不出手撒气的理由。
她正待焦灼着不知如何是好时,战秋狂猛收住了手。
他轻轻一笑,长刀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