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怎么避开迷雾进来的?你为什么要来漆城?”
迷雾和城外触到了水辰的神经,他的眼神变得咄咄逼人,提问像炮弹般一个个投出,整个人炸开了一样。
“为了你来的。其他的,我暂时没办法告诉你,”
这样的说法连沙千行自己都觉得惹人怀疑,但目前还不到回答敏感问题的时候,他只能毫不回避地回望水辰,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真诚,再次强调自己的诚意。
“我绝对不会害你,但有些事情我现在无法解释,我相信最后你肯定能知道的。”
沙千行的这个说法有些奇怪,水辰心想,他看起来迫切想告诉自己什么,却又囿于某方面的限制而不能说,加上他提出主动打探的主意,水辰直觉这跟科务处可能有关系。
不过,水辰喜欢沙千行将关注都放在自己身上,喜欢沙千行的这种直白。说来也奇怪,虽然和沙千行是第一次见面,对方的出现也透露着古怪,水辰却无法长久地保持着警惕心,总是不自然地放松,想和对方亲近。
和沙千行呆得越久,他越能感受到沙千行给他带来的踏实和安心感。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让他渴望和沙千行再接触,再体验。
被刺激到的神经被沙千行平和的声线所安抚,一阵沉默漫延在室内,画笔挥涂在画布上的声音重新响起,水辰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画上。
“姑且相信你吧。不过——”
水辰开始用松节油稀释颜料,想到沙千行刚才提出的拜师请求。
“这么说来,你想跟我学画画的话,是假的?”
“……我很喜欢你的画,不过我自己的画画天赋,确实有限。”
跟着水辰学画画是早就想好的借口,为此,沙千行这么多年一直尝试自学,奈何他在这方面大概真的没有天赋,出来的成果总是一塌糊涂。
秉持着对学生负责的原则,水辰调和好颜料后,从纸箱里拿出速写本和铅笔,走过去递给沙千行。
“你就在这写生,画窗外的风景吧,我看看你的水平。”
说完水辰坐回高凳,继续自己的作画。
“好的。”
沙千行应声,握住铅笔,眉头微皱着有些苦恼,他盯了会窗外的景色,犹疑着开始在画纸上勾线。
两人默契地不再交谈,画室里只听见沙沙的作画声,相比水辰越来越激昂的挥洒动作,沙千行那边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慢下来。
水辰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了,沙千行这个模特比他预想的更契合。每一笔都让水辰觉得更深入沙千行的灵魂一分。
他感觉自己散发的气息正慢慢入侵沙千行的皮肤,血r_ou_,达到骨髓深处,将他的整个人都析解,然后再回到自己身上,通过画笔述诸纸上。
这仅仅是个开始,水辰心想,我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收纳他的声音,触碰他的皮肤,呼吸他的气息,了解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映记他的每一个状态。
然后,他将成为我最木奉的作品。
水辰表面看上去仍在安静地作画,内心却早翻腾不已,每一个想法如气泡般涌起,涨开,饱满地盛放着。
太阳西斜,慢慢收敛起了自己赏赐给大地的光芒,夜晚的y-in影开始一寸一寸地侵染。之前满室的光线也开始步步后退,画室一点点地暗淡下来。
水辰停下了画笔,这幅画已经完成了。他收拾好画具,将今天的新画留在画架上透干。
看到水辰结束工作状态,沙千行起身走到他身旁,细细欣赏着完成的油画,左手捏着速写本背在身后,看上去没有递给水辰的打算。
“很厉害。”
沙千行也没有什么技术性和审美性的评价,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水辰侧身,看到沙千行用极专注和认真的眼神在赏画,整个人锋利的气质被柔和了许多。
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夸奖自己。
这种发现让水辰欣喜,自己热爱的事业得到肯定,而对象恰好是自己目前最关注的人。
“我不喜欢纯平面宛如拍照式的画,不过对抽象派也没什么兴趣。光线处理、色彩明暗,这些才是最有趣的。在近处能感受到作画的笔触和走向,在远处不同位置能体验这些色彩和光线带来的整体印象。这才是最让人愉悦的地方。”
水辰拉着沙千行的手腕,带着他在离油画稍远的不同位置看画,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油画心得,神情激动,整个人手舞足蹈。
“从这个角度看确实不一样。”
“这样看真的像有光从左上方打下来。”
“很神奇。”
随着水辰的不断解说,沙千行也适时回应着。两人的手臂紧挨,r_ou_体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服,触碰缠绕缠绵于一体。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幽然。
“你真的非常厉害。”
沙千行转头,注视着水辰深棕色的眼瞳,赞叹道。
他原本利剑般的眼神化成柔和的清风,这清风却不是无形无向,被小心地凝聚,礼物般送给眼前的青年,其中好似包裹了无限深情。
当锐利被卸去,仅留下专注,这种眼神会让人觉得天地间只有你我,而自己就是眼前之人的世界中心。
水辰喜欢这种眼神,也喜欢沙千行对他的专注和称赞。
他还想给沙千行画更多的画,把所有的画作铺满这个画室,把之前那些已经不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