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邵燕飞再聪敏,也不过十八岁。加之出身书香门第,如何懂得象牙塔外的诸多y-in暗疾苦。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初识风月的,甚至算不上青年的一个大孩子罢了。因此,以他此时的头脑,去读取黄璃真这些年寄人篱下,处处低头,谨言慎行之下的细腻心思,真是大大的为难了。
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是不懂的事物,越是好奇,也越想去理解。
那黄璃真答完话後,慢吞吞落座,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只是有人凑过去说话,仍是娴於应对的。
此後直至宴席结束,邵燕飞一直在琢磨著黄璃真的一些细节。诸如他很喜欢广陵散,但是又似乎是在喜欢一种痛苦……之类的。
直到太监尖声尖气的嗓子高喊著:“摆驾。”他才蓦然惊醒,环视那处,却早已没了红衣人的身影。当下心头是一阵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黄璃真随四王爷起身恭送皇帝离去後,略一整理,便打算与四王爷摆驾回去四王府。
对於黄璃真没讨得皇帝欢喜一事,四王爷没多说什麽,只是当黄璃真伸手扶他上轿时,摆一摆手:“不红,为父知你爱曲心切,但是,话不只要看场合,也要看人来说。这些年学的东西,几杯黄汤下肚,你就忘光了麽?”说罢甩袖上轿,一行人等复又华丽离去。
行至半路,尚书李大人的婢子来请,邀四王爷到玉花楼上叙旧。这李大人小时候是四王爷身边的书童,後来考中举人带兵领将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十几年。如今,刚从边关回来,还没来得及面圣,就先急著见四王爷,可见二人交情非同一般。
四王爷命黄璃真先行回去。自己则坐上轿子随那女婢前去赴约。
黄璃真一人走在街上。其时戌时已过,便是繁华的京城,也只剩下一些旅店还有就是花酒的楼宇还挂著灯笼。
第3章 第 3 章
一时间,夜色清冷,却没有月光如水。黄璃真走著走著,觉得面上一阵微凉,伸手一探,竟是下起雨来。
夏夜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因此黄璃真在找到避雨的地方之前,就被淋了个j-i,ngs-hi;而当他找到避雨的地方之後,雨,就停了。
透s-hi的衣服裹在身上,这样的夜晚里,还是有些凉的。黄璃真依在一处屋檐之下,望著黄土地面上尚未消退的水迹,一时兴致,一首前人的词便从口中滑出:“一萋好风生翠幕,几回疏雨滴圆荷。”此地位於北方,实在没有池塘,哪里谈的上什麽荷叶。怎奈这薄凉的词,在这凄迷的夜色中,从茅屋下红衣人口中淡淡吐出,却是让旁观的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因此当邵燕飞发现时,自己已是走上前去,接下了後面的一句:“酒醒人散得愁多。”
宴会一散,找不到黄璃真的感觉让他没来由的一阵烦乱。於是命学童张叶禀明父亲,请他们先回去,自己到街头散散心。不想看到的便是,听得了四王爷那番教训与黄璃真现在被雨淋的一身s-hi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家家教也挺严苛啊。这是邵燕飞的第一个想法。
黄璃真正在走神,本就已经夜深,又下了场大雨,几乎没有行人的街道上分外寂静。因此当身侧突然传来声音时,他真是实实在在给邵燕飞吓了一跳。身子一晃,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之下,摔坐在地,刹是狼狈。
邵燕飞也是一愣,想不到此人如此迷糊。当下想笑又觉得失礼。只得忍著。又见黄璃真半天没坐起来,不禁上前伸手打算扶他一把。
黄璃真吓过之後,抬头看清楚来的人,复又恢复了一派淡然,似乎摔个交也没什麽。其实也就是没什麽。抬眼望著邵燕飞道:“原来是邵公子。黄某失礼了。”说著,拉住邵燕飞伸过来的手,缓缓起身。复又靠在一旁的木桩上,不等对方回话,接著说到:“接的好。”
雨停了,月亮也就出来了。邵燕飞尚自沈浸在方才触手的那一抹滑腻舒适中,耳边听得黄璃真低低的声音。一时间,只觉得心底淌过一阵溪水。波动之余又十分舒畅。再没了之前的失落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