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回头，“我怕影响你心情。”

孟出云嘀咕一声：“影响个头。”

“什么？”

“我说——”孟出云又别开了目光，“坐前面不安全。”

“那我们换？”

“行——不行。”孟出云险些上当，“我也嫌前面不安全。”

“所以？”

“不如你......”孟出云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车子一动，坐在驾驶座上的小姑娘十分没有眼色地发动了车子。

孟出云的后半句话就咽了回去。

叶臻目光略显复杂，看着他欲言又止，也不知给司机姑娘打了什么手势，车子竟然就停了下来，叶臻换了座位一坐，这才重新启动。

孟出云正在低头看膝盖。

然后膝盖上就多了一只手。

孟出云的腿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一抬眼，就看到叶臻似笑非笑的眼神。

短暂的犹豫之后，孟出云还是十分坚决地把那只手移开了。

“车的事情，我的确没有提醒你。”说话时，叶臻态度很认真，“你是在为这个生气吗？”

孟出云有些烦躁，伸手要抓头发，被叶臻一把握住，又放回了腿上。熟悉的触感立刻就令他想到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也曾地触碰过她的手，不敢有丝毫逾越地，带着某种太过小心的心绪地握着。

“不是。”他忽然就觉得有某种情绪满溢着他的胸腔，令他直直对上叶臻的眼眸，“我不生你的气。”

“那是为什么？”叶臻对他的回答并没有意外。

孟出云依旧与她对视着，只是这一次有那么一瞬的局促，很快归于镇定，“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叶臻微微笑了，“你说是因为你自己没有想到，其实准确地说，是你觉得在我面前丢人。”

孟出云眼神开始游移。

“听着，”她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你只是太过小心了——一举一动都好像要碰到我的底线一样，丝毫不敢多走一步。”

“从最初，你连对我说出心意的勇气都没有，到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一起了，但是你还是太过拘谨，我们两个不像是情侣，反而更像是上司和下属，你努力地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试图掩藏自己所有的缺陷——这当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不仅是这样。”

孟出云把头一垂，去抠座位上的垫子。

叶臻也收敛了笑意，“你觉得我会看不起你，就好像我随时都会抛弃你。”她顿了顿，“你觉得我会为什么看不起你？为了你那辆破摩托车？为了你家里不是很有钱？还是为了你因为母亲生病而没能上大学？孟出云，你说，你觉得我应该因为这些事情看不起你吗？还是你自己就因为这些事情而看不起你自己？”

孟出云停下了动作，垂着头，黑暗的车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有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窒闷而沉重。

半晌，他忽然轻笑一声，一只手捂上自己的脸，将刘海向上一撸，终于露出那一双眉眼来，窗外射进来的灯光偶尔晃过他的脸，依稀照见他清亮的眸子。

“这都不是我的错。”他放轻了声音。

只是，还有另外一句话没能够说出来。

虽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是又如何能够轻易地坦然面对？

所想和所做，总是有一条现实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