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水体如一樽直耸入云的钴蓝色宝瓶,嵌在纯白花岗岩堆砌的辉煌宫殿中。
白落羽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置身何地。这里就是与奈珈初遇那天,奈珈向她吐露的那个地方——美惠岛。那个有着各种离奇传言,那个传说中有很多巍峨辉煌的宫殿和一座巨大无比的水槽的神秘岛屿。
奈珈无数次轻声低语,跟她说“我们回家”的“家”,所指代的那个地方。
前方,如一樽钴蓝色的绮丽“宝瓶”下方,默然静立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齐楚的烟灰色西服的男子,他背对着白落羽,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一汪深邃海水。
这个人宽肩长腿,西服穿在他身上熨帖合身。从镂空的巨大穹顶洒落下来的阳光,透过海水的折s,he,在他背上漾出了一片如海纹石一样美丽的明蓝光影。
不知为何,白落羽望着他挺秀的背脊和宽阔的肩膀,能感觉到一阵落寞和孤寂。
她盈盈踱到那片幽蓝深海前,仰头望去,水槽的顶部被围绕在外围的,两排交叉着的雪白旋梯遮住了视线。望不到它到底有多高,它的尽头是什么样的建筑。
她偷眼向身边不远处,伫立不动的那人望了望,轻声问询:“奈珈,她在这里面吗?”
那个人怔愣了一瞬,转过身看她。白落羽遽然发觉这个人,她是见过的。
就在去年圣诞节前夕,她带着奈珈一路披荆斩棘,向着“美惠岛”逃亡的时候,虽然躲过了陆薇琪与神庭设下的埋伏,又逃过了洛根主教的追杀,最后却被人贩子团伙何七顾抓到,身陷囹圄时,出现的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记忆里,他坐飞机绕了地球半圈,亲自护送自己回到了国外的学生公寓楼。
哦,对了!白落羽还想起那时,在迷迷糊糊中,恍惚瞥见这名英俊的男子,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她的情景。
像是她抢走了他的珍宝一样的怪异表情,还有,白落羽记得恍惚间瞥到男子拿小调羹喝咖啡的样子,小指微微翘起,十分温润优雅,像个——女孩子。
男子听到白落羽的问话,仿佛大梦初醒一样,愕然转头,一脸惊愕。好像刚刚才发现她的靠近。
他那双内双的凤眼,闪着锐利寒芒从上到下扫了白落羽一遍,把白落羽看得一阵紧张。
男子收回视线,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就当白落羽已经放弃了向他再次询问的时候,只听他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说:“她在里面。”
随即,转身迈开长腿,毅然向着殿外走去。
白落羽回头望着他落寞凄惶的背景,觉得这个人像一只沙漠上盘桓的孤狼,有一点儿可怜。这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想。
她将视线移到面前巨大的幽蓝水体,抬起手臂,轻轻抚上冰凉的水槽玻璃,在一池深邃幽深的海水中,找寻那个人的美丽身影。
她就那样静默驻足,掌心抚摩着玻璃墙体,像是在出神一样,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海水深处,不知过了多久,如矢车菊一样明蓝的海水中,影影绰绰闪过一道莹莹的紫光。
奈珈如一段绮丽的幻梦一样飘忽而至,优美曼妙的身姿游弋着由远而近,双手轻盈地抚开幽蓝海水,就如拨开层层叠叠蓝色的迷雾和帷幔,美若仙姝的脸庞在眼前渐渐清晰。
背脊上收拢起来的翼膜,像两片轻轻扇动着的背鳍,美丽的鱼尾拖曳在身后,仿若一条修长飘逸的舞裙。随着她游动时的身姿,光线在海水里晦明变化着,半身璀璨耀眼的鳞片如最名贵的紫钻,熠熠生辉,晶莹绚烂。
倏忽间,她已经隔着一道玻璃屏障,站在了白落羽身前,美丽的鱼尾高高翘起,星云一样美丽的尾鳍在身后轻盈扇动。
她用神秘魅/惑的眼睛与白落羽平视,嘴边噙着一丝坏坏的笑意,隔着玻璃屏障欣赏着她的“小点心”,一脸痴呆迷乱的可爱表情。
奈珈如那一天在石室里初见一样,在水中轻摇着头,凝视着白落羽。白落羽也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跟随着她的节奏,摇晃着小脑袋,回望着她。
奈珈微微侧了侧脸,看到白落羽抚在玻璃墙壁上的双手,长睫垂下,眼神里流光一闪,轻轻一笑,缓缓伸出一双手掌,隔着玻璃墙壁,与她的女孩十指相贴。
白落羽怔怔地望着水里如梦似幻,没有一丝真实感的奈珈,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一个缥缈绮丽的梦境里,正置身在深蓝色的大海里,瞥见了世界上最美妙奇美的景致。
她痴痴地望着她的人鱼女王,望了很久很久,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巨大的水槽里,奈珈也没有移动一丝一毫,静静地回视着她。世界在这一刻,静美安好。
白落羽侧了侧头,看到奈珈隔着玻璃墙壁与她贴合着的掌心,倏地心里一阵激荡。
昨天,十指交握,被奈珈伏在身下的绮靡画面快速闪过脑际,那只是一个序幕,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堪称限制级的片段,刷新认知的体验,在心中一一复苏。
白落羽腾地涨红了一张嫩脸。一阵手足无措,赶忙错开了视线,急急退后了几步。
再一抬头,奈珈那绰约曼妙的身影,就像白居易的诗中所写,“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处觅了”。
白落羽心里蓦地升起一阵怅然,盯着那一汪绚烂幽蓝的海水出了会儿神,半晌,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好听的水声。
不一会儿,奈珈披着一件纯白的浴袍,袅袅婷婷地顺着围绕在水槽周围的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