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睿把书放下了,嘴角有些笑意:“我就知道你还心疼我的。”
安明儿一怔。
柳睿朝她招招手,道:“你先别忙,过来。”
她依言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后又被他握住。
柳睿低声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安明儿想了想,摇摇头,但是不说话。
他拉了她一下,她就坐在他身边的椅子里:“你是不是收了洪家的礼?”
“是,来的是洪礼辉。”
“我就知道是他”,他又笑了笑,“最近有个传言,说你三心二意,先抛弃了你家以前那个账房,现在又抛弃了我,然后要傍上即将飞黄腾达的那旁小司。”
“……这是谣言。”安明儿还算平静。
柳睿揉着她的手,眯起了眼睛:“我知道是谣言,但你知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
“洪家人?”
柳睿又笑了,但是这个笑容有些阴狠:“除了他们,难道你还得罪了别人?”
他家小福性情温顺,一向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当然不可能到处得罪人。如果是冲着他来的,手段也不会这么温和。
洪家人故意摆低姿态,可是还是不愿意就此罢休。
安明儿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层,但是她更关心另一件事:“那洪小姐呢?”
柳睿的神情柔和下来,笑道:“我把她迁到大院去了,派了二十个药婢给她。”
竟然住进正院,还严加看护。大约这也是他麻痹洪家人的一种手段。
她有点不舒服,想站起来,道:“我给你拆线吧。”
“不急”,柳睿又把她拉回来,笑道,“你不要吃味了,也不要再去寻她打架……不对,小福,以后都不要跟人家动手。”
“……”安明儿皮薄,有点挂不住。
柳睿谆谆教诲:“虽然你一向不把那些什么三从四德放在心上,但是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随便跟人家动手,知道吗?”
安明儿忍不住道:“可是是她先打我的。”
柳睿很耐心地道:“可是你现在把她打趴下了,我还要给你圆场,反而让她称心如意。你当时若是没有动手,她打了你,我就有一百个理由把她丢出去。洪家人也不敢再折腾。”
“……”安明儿别开了脸,“我就不要白挨打。”
柳睿用一只手把她掰过来:“我不是要你白挨打,只是要你以后长个教训。你这么冲动,万一哪天我没看到,吃了亏怎么办?你受了委屈,我知道,我也肯定替你出气。但是你这个性子不行,以后是要惹麻烦的。”
她低下了头。心想,柳睿一点都不可爱,还不如顾长青呢。
柳睿安抚似的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轻声道:“你不要跟我生气。我教你的,你都要记得。我疼你,但也不想由着你以后给自己找麻烦。”
她深吸了一口气,顶撞似的嘀咕了一句:“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柳睿无奈地道:“拆线吧。”
安明儿默默地站了起来,解开他的衣裳。伤口长得很好。她小心地给他拆了那个最大的伤口上的线。
因为是砸伤,所以伤口破得很不规则,顾长青逢针很精细,但是也增加了拆线的难度。将近一个时辰下来,天都黑了,她大汗淋漓,下人来掌了灯。
柳睿一直僵坐着,一动不动,可是他也出了不少汗。
到她忙完,面色已经有些发白。
柳睿扶了她一把,低声道:“小心着点儿。”
安明儿摇摇头,轻声道:“我现在明白了,师弟造诣极高,非我所能匹敌。当初在山上学了一丁点儿医术,现在也是得过且过,真是有负师父他老人家的期望。”
柳睿半披着衣服,给她擦擦汗,道:“女孩子能做到你这个地步,也已经难得了。”
安明儿咬了咬牙,道:“你这话说的不对。若是习武,女子天生孱弱,确实可以推脱。可是医者一道,哪里有什么男女之别。”
“倔丫头,天下庸医何其之多,他们大多不如你那师弟,也大多是男子,你又何必拘于男女之说”,柳睿实在很头疼,“姑姑教你什么男女平等,不是让你来较劲的。你怎么什么都要跟男子比一比。”
安明儿回过神,她累着了,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最终她靠在柳睿怀里,低声道:“睿哥,借个地方给我沐浴。我答应了昭儿今晚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