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亦鸣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字都没说,简馨低头开门,也没说话,他跟着进来了,直接钻进厨房,两人跟演默剧一般,不需要台词。
简馨远远站着,看他把袋子里的东西翻出来,各种各样的水果,就是没有葡萄。他把水果全都切成小丁,泡了盐水分开装在几个保鲜盒里,伸手去拉冰箱门,发现冰箱里空荡荡连片菜叶子都没有,忍不住回了她一眼。
简馨突然从记忆中揪出一个线头,有个夏天他也这样为她切过几盒水果丁,这看起来是小事,做起来挺繁琐的,他低头切水果的背影她一直没忘,没想到他也没忘。
简馨默默捂住了胃,大概最近太任性又突然吃太辣,这会儿一抽一抽地疼,胃和心在同一边,她有些分不清哪里更疼。
邹亦鸣把保鲜盒全放冷冻室里,直起腰看她,见她捂着胃额角冒汗,眉头轻轻蹙在一起,问:“今天吃了什么?”
这是打破沉默的第一句,不深情不感人,特别家常。
简馨低头看拖鞋:“麻辣烫。”
邹亦鸣眉间挤出一道深痕,说:“以后还是吃点这个吧,别折腾自己身体,吃完了我再给你做。”
“你别过来了,我自己会弄。”
邹亦鸣沉默良久,说了个好字。
接着又说:“那我走了。”
走到门口,他回身看她:“你别生气,那事是我欠考虑,以后……我会改。”
走廊没亮灯,柔光从简馨背后溢出来,洒在邹亦鸣脸上,这时对面的门打开,姐妹俩出来扔垃圾,被门口这个男人的背影镇住了。说实话,第一反应是简馨惹了什么人,她们俩立刻就想给保安打电话。
邹亦鸣没等来简馨的话,回头看了看姐妹俩,知道不能再留,低低地说:“我走了。”
他走后,年纪小一些的妹妹捂嘴惊呼:“好帅!简馨姐,是你男朋友吗?”
简馨摇摇头,聊了几句后关上门。
第二天简馨还是没去食堂,不过下班后去晚市买了点菜和肉,回家收拾东西时她头疼,冰箱本来就小,保鲜盒又占了大半地方,弄得她没地方冻肉。于是隔天中午,曾璇就目睹简馨从小超市冰箱里拿了一罐酸奶和一个淡粉色的保鲜盒,把酸奶拌在水果丁里吃完了。
曾璇看着那个漂亮的保鲜盒问:“他们现在还卖这个啊?我怎么没发现?这个套餐多少钱?盒子送吗?”
简馨说:“盒子是我寄存的,你要吃吗?明天我多带点。”
曾璇眼珠子滚滚,很快便猜到,哦了声:“我不吃,你留着自己慢慢吃。”
晚上煲电话粥时曾璇对大福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你是没看到,那水果丁切的比我妈都仔细,什么品种都有,拌在一起好看又好吃。”
***
简馨他们学校课业抓得紧,特别是高中部,每个月都有测验,曾璇每个月最痛苦的是生理期和改考卷撞期,简直生不如死。通常简馨改完自己的语文试卷会来帮忙,曾璇正好能趴着休息一会儿。这天也是如此,简馨拿走她的那一叠试卷一题题对着答案,批过十份后就能记住答案,后面的改起来就快了很多,曾璇捂着热水袋跟大福说难受,微信声接连不断的响,也不知说了什么,曾璇总是哈哈笑,简馨最近就指着她的笑声过活,听见曾璇笑,她心里也能轻松一些。
后来曾璇不笑了,办公室里静了好一会儿简馨才反应过来,她回头看曾璇,问:“怎么了?”
曾璇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简馨忙扶住她:“你别吓我?哪里难受是不是?”
曾璇哭着问:“小馨,我怎么办呀?”
简馨把手机拿过来看,不知谁发的照片,里头那女孩挑衅似的比了个不雅的手势,旁边睡着大福,两人都没穿衣服。
照片拍得挺暗的,但就连简馨都不会认错,何况是曾璇,那人确实是大福。
简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记得这七年再怎么吵架冷战曾璇都没哭过……答案好像已经有了。
曾璇哭过后把照片转发给大福了,大福的电话立刻打来,曾璇没接,就让手机这么响着。随后简馨的电话响了,曾璇说:“你别接。”
简馨说好,也让手机一直响着。
邹亦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大福火烧屁股般赶回贸城,没多久又一脸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回来。
他拉起邹亦鸣:“走,陪我去喝酒。”
两人在江边喝光了三瓶五十六度白酒,大福起先十分清醒,说他和曾璇吵了一架,说曾璇那婆娘这辈子都改不了她的臭脾气,说到最后自己抱头直哭,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地通知邹亦鸣:“我和曾璇可能要分了,这回是真的。”
“为什么?”
大福沉默了好久,似乎难以启口。
邹亦鸣说:“你得说出来我才知道怎么帮你。”
“……她说我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