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妍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气。

即使那个声音很轻微，却还是清晰无比地传入了顾宁弈的耳中，他黑眸猛沉，一把攥住了董心妍的手腕，微一用力，粗鲁地将她拽了起来。

“我说，不要捡了！”

这次开口的声音又沉又狠，董心妍的身体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整个人怔怔地看着他，眼眸里又惊又惧。

下一秒，她那被顾宁弈攥着的手腕，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不自觉地甩手，一脱离顾宁弈的手心，她还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有些话，她从来不需要说，可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已诉说了答案。

顾宁弈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她，想起自己心底那卑微的奢想，满心的苦涩蔓延不止，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苦不堪言。

他知道，他不能怪她什么，她不爱他，并不是她的错。是他自己明白得太晚，明白得太迟，明明老天先让他遇见了她，却傻傻地错过。

耳畔，不由自主地响起了小幸运那首歌的旋律，那么美丽，却又那么伤感。

与你相遇，好幸运

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利

迟一步，就已差之千里。

他曾经在某个夜里，独自去了电影院，看了这首歌的主题电影，里面所发生的一切，一幕一幕，仿佛就是他与董心妍的曾经。

只是……里面的男主角，比他幸运，至少，那个女主角，是爱着他的，至少，他醒悟得比他早，至少，他们最终，还是相遇了。

寂静的深夜，空旷的电影院里，他竟不受控制地，泪湿了眼眶。

董心妍即使垂着脑袋，也能够感觉到顾宁弈的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她，她的背脊一点一点地僵硬，身体也一点一点地冰冷。

他的告白，毫无预兆，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乱成了一团。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得冷静，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冷静了，她才能够好好地应对眼前的情况。

董心妍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地攥紧，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认真地斟酌了措词，闭了闭眼，红唇缓慢地开启，一字一字低低声地吐出，“顾，顾少，对，对不起，我不……。”

“呵。”

董心妍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忽地听到顾宁弈冷冷的一声嗤笑，她顿了一下，不由抬眸看向他。

第386章 续约（16）

顾宁弈眼底的深情与悲哀，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惯有的傲慢与作弄。

他唇角斜斜上扬，俊美的脸庞上一片邪肆，薄唇轻启，尽是嘲弄，“董心妍，我还以为你已经学聪明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骗，还真是一样的无趣。”

“……。”

董心妍所有的忐忑不安，所有的心乱如麻，在此刻，瞬间凝滞，漆黑的眸子瞪大瞪圆。

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骗她的？他的告白，只是谎言？

太过震惊，她心底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看着他，愣了好久，似才能够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开口的声音不稳，音线狠狠颤抖着，“你，你在……骗我？”

“你，你其实并不喜欢我，是吗？”

“刚才的告白，都是假的，对吗？”

一句接着一句，虽然颤抖着声音，却也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期待与庆幸。

身体里最柔软的部分，一片一片地被狠狠地撕扯着，痛着痛着，渐渐开始麻木，他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由震惊的神色，极快地转换成喜悦，竟也不觉得疼了。

他勾着唇，冷笑的弧度那么无力，可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只沉溺在她的庆幸中。

他不愿意听到她的回答，也不愿意……被她唾弃，所以他抢先一步，把自己的一腔深情全部收回，藏回自己的心底。

可她，至于这么开心，这么庆幸么？

他的感情，就真的这么不屑一顾，这么负担累累吗？

他到底哪里比程子扬差了？

他真的不甘心，怎么都无法甘心。

妒忌与愤怒，慢慢滋生，越滚越大，涌上大脑，开始支配他的理智，他的黑眸豁然沉了下来，幽黑的眸底，似有似无地浮着妖异的光芒，浑身上下倾透出危险的邪气，他眉眼轻挑，声音慵懒，对于她刚才一连窜的问题，不答反问，“你说呢。”

董心妍的心本来还悬在半空中，可听着顾宁弈这个语气，她那颗心是彻彻底底地落回了原地。

看来刚才顾宁弈真的只是故意在作弄她而已。

也是的，曾经与现在都隔了这么久了，顾宁弈怎么可能忽然间对她有那么浓郁的感情，他向来看不上她的。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董心妍忍不住地，大大松了口气。

她的动作，狠狠地刺痛着顾宁弈的眼睛，他薄唇紧紧抿着，冷硬至极，继而又笑了一声，说：“不过刚才，倒不完全是假话。有一句话，是真的。”

董心妍的心口又是一颤，“什么话？”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顾宁弈定定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声音低低的，却掷地有声。

-

董心妍说好十分钟后到机场，可现在，早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十分钟，程子扬按捺不住，不由地再次给董心妍拨打电话。

之前他打的两个电话，董心妍基本是响几声就接听了，可现在，嘟嘟嘟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着，却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