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些自我怜惜,楚宁跟在晴儿的身后,终于第一次踏出了房门,看到了这个全新世界的第一眼。
今天虽然有点冷,但着实是个不错的天气,太阳早已高高升起,万里的晴空白云飘飘,远处的山谷环抱、青山巍峨、古木参天,树下溪流纵横,芳草萋萋,仿若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仙境。
对于这个世界的第一眼,楚宁是由远处向近处看的,所以,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就当是出门旅游一趟,看看山野风光,沾沾草木灵气。
她将目光从远处慢慢收回,然后看到了寨子外面大片大片的紫竹林,看到了木制的寨栅,看到了那些低墙矮檐的房屋——这些房屋没有丝毫规划,都是用土坯或者石块垒的墙,斑驳的墙上到处开着大小不一的洞口,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故意给老鼠留的后门。矮墙的上面,有些人家盖着一层薄薄的茅草,也有些人家盖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石板……总而言之,楚宁并不认为这些房屋能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也不认为这些屋子住着很安全。
在这些屋前屋后的空地上,有不人都在忙活,有人在竹簸箕里挑选着蚕茧,有人在泥糊的土灶上架着大锅烧水,还有人架着一个木缫车正在缫丝……
不论男女老少,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或者免强可为的事情,与他们勤劳相对应的是,每个人都是满脸菜色、瘦骨伶仃,每个人都是衣服上面,都是补丁上面再补丁。
贫穷和破败——这是楚宁对紫竹寨最初也最深刻的印象。
“呀!二当家出来了!”
“二当家的伤好了吗?”
“那边风大,二当家过来我这灶旁烤烤火吧,别冷着了……”
……
楚宁才走出门几步,就被外面这些忙活的人看见,纷纷问候关怀,而这些真挚的问候和关怀,几乎让楚宁有种错觉——这里真的是一个山寨吗?传说中那些山寨里的贼匪们,凶神恶煞,大块吃r_ou_大口喝酒,怎么这里的山贼,却活得比难民还艰难?
带着这样的想法,楚宁学着记忆中那些古装电视剧的礼仪,笑着抱拳答谢了一圈,在众人不知道是惊奇还是稀奇的眼神和关怀里,坐到了一个煮茧的灶旁,从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手中接过了往土灶里添加干柴的活儿。
负责这个灶的人是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妇人,她边关注着大锅里的情况,边在在一旁缫着蚕丝,还能抽出时间来指点楚宁注意火候,时不时的跟楚宁聊几句,楚宁才知道,她随夫家姓孙,是个寡妇,丈夫死在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里,还个儿子,名字孙兴,今年十七岁,跟晴儿一样,都是楚宁以前的玩伴。
楚宁自醒来以后,也见过寨子里好几个人,但对那个孙兴并没有什么印象,于是就跟孙氏多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在被青龙寨贼匪围攻时,她是让玩伴孙兴、何伍二人先逃的,自己留着断后,一个人独自面对青龙寨七八个人的围攻,杀死了一个,伤了两个,最后才逃了回来,所以,孙氏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感激,听得楚宁心听惭愧不已,又不好解释自己并非原来的楚宁,只得一个劲的陪笑着说应当如此,心里却想,这原主人除了"作"之外,倒也有点可取之处。
晴儿是个勤快的姑娘,她在旁边帮着孙氏缫丝,边听着楚宁和孙氏闲聊,间或的c-h-a上一两句嘴,将楚宁所有的言行皆看进了眼里,看着看着,心里禁有些感慨起来,她觉得,二当家自打醒来以后就变了很多,不管是言行还是为人处事,都与以前大不一样,就连哭,都是以s-hi布覆面,哭得悄无声音。
要知道,以前的二当家,可是从来不愿意沾手这些活儿的,整天除了舞枪弄木奉之外,就是缠着大当家,别说是这样和气的与寨里人聊家常,就算是话都很少与人说。
晴儿不知道楚宁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她只知道,现在的二当家跟以前比起来,相处容易很多,这不,就她这么胡思乱想的一小会儿的功夫,二当家竟然已经跟附近几个缫丝的妇人们聊得火热,正在向她们请教怎么择蚕茧,怎么煮蚕茧,怎么缫丝,怎么织绸。
很显然,这些妇人们是很是喜欢楚宁的转变,个个都乐呵着回答了楚宁的问题,只是到最后说到织绸的时候,却都变得沉默下来,而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中,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感伤。
见此,楚宁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只好顾左右而言,想化解这份感伤,问道:“楚柔去哪里了?孙兴跟何伍那俩小子去哪里了?本寨主都出来这么久,也不见他们过来关心关心……”
何伍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另一个玩伴,经常跟孙兴一起,带着楚宁上山下河的捣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