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几个汉子说了会儿,又有人道:“就怕以后,那王县尊和楚校尉,会被朝庭里的那些大官人使唤走,等他们一走,俺们的日子怕是又难熬了……”
楚宁在旁边默默听得出神,直到店家妇人将她的汤饼端上来。
说是汤饼,其实也就是把面粉和上水揉成团,然后用刀削成片放进开水煮,撒上点粗盐,汤里飘着点油花,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楚宁用筷子挑起一块面片看了看,显然面粉连麦子皮都没去掉,颜色灰不溜秋的,看着都让人没食欲。
可就是吃着这样的东西,就被人称之为好日子,那这些人之前,过的到底是什样的日子,楚宁已经不敢再想。
意外的,楚宁竟然吃完了这碗面片,的确很饱肚,而且,才两文铜钱。
但尴尬的是,楚宁摸了半天袖袋,也没能找出半个铜钱来,那妇人看着楚宁一脸囧样,也觉得为难得很,既不好开口催要,也不愿意说不要,毕竟,现在大家伙都不富余,而且,这妇人也不识得楚宁。
楚宁尴尬的原地等了一会儿,正想着,要不要让这妇人跟她去营棚时,就见一个断臂汉子走了过来,他们穿着卫民军制服,单手推着辆手推车,边走边吆喝:“卖馒头啰……又大又甜的馒头,三文钱两个,要吃的快点来……”
楚宁朝他招招手,他走近一看,放下推车,恭敬的敬了一个军礼,惊讶道:“将主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汉子的右手断了,用的是左手敬礼,楚宁看得有点心酸,回了他一个军礼,问他借了两文交给那妇人,边陪他推着手推车,边问道:“鲁老七,我记得你不是被霍先生选去保卫司了吗?怎的却出来做这营生了?”
楚宁之所以会记得这鲁老七,是因为在上次整编时,她亲自给鲁老七发过伤残抚恤。
“回将主的话,最近霍小娘子和朱家娘子喜欢上了做馒头,便去营里寻人替她们卖馒头,属下便与她们说好,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工后,便帮她们卖馒头,她们每天可以给属下两个馒头当工钱。喏,就是这个馒头,一个管饱,两个三文钱,婆娘孩子三个一起吃,刚刚好。”
楚宁看了看鲁老七拿出来的那馒头,个儿的确挺大,如他所说,两个馒头添碗水,够三个人吃得顶饱,不过,也是没去麦子皮的。
鲁老七笑呵着说道:“营里许多兄弟们都眼红着这个差使呢,特别是有些说了媳妇的兄弟,家里人口多,不免想要多赚点补贴,也想存几个钱,等以后有了娃子,可以给添两件新衣裳。”
只要不是营里有人将兵士私用违反律令,楚宁也不打算追究,况且,只要有晴儿那丫手c-h-a手的事情,就没有哪一文钱能够逃得出她的手,遂与鲁老七闲聊道:“你也成亲了?”
“全赖校尉大人的护佑,属下是前几日成的亲,”鲁老七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道:“是霍先生替属下牵线,营里好多兄弟的婚事,都是霍先生c,ao办的……”
几天不见,营里的战兵竟然都结了婚?这些战兵都是有军晌的,他们结婚,就等于是帮政府养活了一部份人,虽然这是好事,楚宁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因为,有些战兵的年龄实在是很小,连十八岁都不到。
告别鲁老七,回到营棚,刚一露面,就被谢云竹逮住,显然她已经找楚宁很久了。
“去东莱山的事情怎么样了?”谢云竹不待与她回公事房,张嘴便问:“你打探清楚了没?什么时候派兵上去清剿?”
“我说云竹姑娘……”
“叫我谢姨!”
“好!谢姨……”楚宁捂额,无奈道:“你怎么就跟那东莱山杠上了?这才下来多久?你就想再跑回去?”
“山上那么多山茧,不采下来多可惜啊!你看看你这营棚,那么多人都没衣穿,天天冷得直哆嗦……”
“谢姨,别拿这事儿当由头,我知道你不是在为他们c,ao心。”楚宁正色道:“说你真正的理由。”
谢云竹撇撇嘴,嘀咕了几句什么,方才说道:“我找到了一个瞎婆子,就是你娘当初在紫竹寨教织绸那些妇人,她说,当初紫竹寨被青龙寨夜袭时,你娘请她给我带了一封信,但她后来被陶岭寨抢去弄瞎了双眼,她把那封信藏在了陶岭寨里。”
“你想要那封信?”楚宁诧异道:“你让楚柔带几个人,陪你走一遭不就好了吗?现在年节将近,我实在不想派人上山去剿贼,弄得大家哭哭啼啼,连个年节都过得凄凄惨惨的。”
谢云竹看着楚宁,语气异常严肃:“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派人去东莱山上查探?”
“发生了什么事?”楚宁不由正色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迈步踏进楚宁公事房的门,谢云竹边往椅子上一坐,翘着腿说:“三天前,我派野狼去了陶岭寨,他一身重伤回来,说陶岭寨被人占了,那里聚集了很多山贼。”
楚宁不禁有些吃惊的问:“很多是多少?”
“大概比我在青龙寨时还要多……”谢云竹在青龙寨兴风作浪时,是青龙寨最强大的时候,整个寨子里将近千人。
楚宁心中一沉,她最近实在是太大意了,以为自己打散收编了青龙寨,击溃了黑胡子,就已经在整个县城站住了脚,却没想到,那东莱山里的山贼远比想像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