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挑了挑眉,视线自越来越多的人聚集的街上一扫, 沉默地站起身随着那人离开了。
跟着那人出了正厅,一路向别院又去, 短刀不记得白天被引路时候的路线, 只隐约发觉到这边的和室似乎比别院的装潢要好上不少, 暗自沉吟中,走在前面那人突然在一间和室前停下了脚步。
那人缓缓跪坐在廊道上, 对着屋内,用特有的腔调轻唤了一声:“妈妈。”
屋内似是有些动静, 短刀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隐约听到了像是男人的粗狂的说话声和妈妈桑的娇笑声。
门扉从里面被人缓缓拉开, 妈妈桑在门外向里面的人伏下了身子, 接着又轻轻阖上了门。直到里面的交谈声恢复, 她才站起身将短刀拉到了一旁, 压低声音说道。
“一会儿你跟着过来的艺妓一起进去。”
短刀一愣, 随即猛地抬起头看向妈妈桑。
只听她沉着声接着又道:“里面是萨摩藩的武士们,都是干部级别的, 他们指名要你侍酒, 我已经用别的话推辞掉了, 一会儿你进去只需坐在一旁即可。”妈妈桑严肃道:“切勿做出奇怪的事,那些亡命之徒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惹的!”
妈妈桑见短刀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忙拽了拽他的衣服让他回过神。
短刀心底不禁一动,若是武士的话应该就会随身佩戴刀剑吧,他原来都打算半夜去后厨房偷一把菜刀当武器了,这下可好,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短刀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状似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对她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妈妈桑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头便对从廊道那端走来的几个艺妓低声交代了什么,本就是不太熟悉的腔调,直接听都有些费劲了,他们一压低嗓音更是听不太懂,不过估计也是让他们注意礼节一般的话,可能还会有些让他们看住短刀之类的。
妈妈桑一退下,几个艺妓便一个个走进和室,短刀跟在最后面悄悄往屋内坐着的几个武士模样的男人身上扫去,片刻功夫就在他们身旁发现了刀剑。
短刀心下一喜又有些放下心来,果然手里没有刀剑就总觉得静不下心来,以后他再不也不嫌弃自己那把丑丑的刀剑了。
看着艺妓们纷纷走到每个客人身边,微微一笑动作娴熟地执起酒盅,短刀悄悄打量了一下,思量片刻最后跟在一个艺妓身后坐在了一个脸色已经有些被酒气醺醉的男人身边。
妈妈桑说了不用他侍酒,他只需在旁边坐着就好,屋里人的视线虽然让他感觉不舒服,但是无论如何都比在正对着街巷的厅前坐着要来的好。
漆黑的眸子在眼眶中动了动,短刀将屋内的所有人一一扫过,除了偶尔有一两个男人会时不时往这边投来视线,其他人都在开心地畅饮着,倒是有一暗金色短发的男人独自一人坐在席间的角落处静静地饮着酒,周身的氛围全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越是安静的人越容易有危险,短刀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一会,见男人只是沉默地享用着他面前的料理,似乎对这边完全没有兴趣,短刀迟疑了一下,缓缓收回了视线。
探究的视线蓦地自身上消失,只见角落里的男人执着筷子的手略微一顿,转而缓缓端起桌案上的酒盅。
暗金短发的男人抬起深红的眼眸,锋利的视线掠过执着酒盅的手臂轻轻地落在垂头坐在一男子身后的黑发少年。少年前额的碎发遮挡住了面孔,分辨不出他的表情,周身环绕的感觉让少年看起来更加安静无害,只不过如果忽略他若有若无向男人摆放在身侧的刀剑挪动的身体的话,确实如此。
风间千景缓缓收回视线,垂眼望向手中的酒盅,杯中盈满的清酒略微荡出一丝波澜,随后消失不见。男人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的短刀正全神贯注地小心移动着身体,并将全身都保持在机警状态。
一旦他拿起男人身边的刀剑,他就必须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立刻冲出和室。这里是二楼,冲出去后在廊道上定会与一些游人艺妓相撞从而浪费一些时间,在这些人惊叫的声音传到馆口惊动店内的打手前,他必须已经是出现在街巷上的状态,否则这次的行动绝对会失败!
指尖摸到兵器特有的坚硬冰凉的触感,短刀阖上了眼睛,悄悄深呼吸了几次,腿下开始蓄足力气。
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短刀瞬间睁开眼睛,抓起刀剑猛地扭过身去。
“啊——!!!”
噗——
突然自外面的廊道处传来的一声尖叫瞬间打断了短刀的动作,短刀喷出一口老血(假),眼神死了般望向廊道。
“发生什么事了?!”
这声惊叫瞬间驱散了屋内原来欢快的气氛,屋内的人一时间都迅速酒醒站了起来,纷纷往屋外走去。
“……”短刀静静地望着被身旁男人手里握着的刀剑,表情转变了好几次最后扭曲成一团。
武士们都退出了和室,在这里被牵扯进s_ao动中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们似乎有离开的打算。
屋内瞬间空荡了下来,短刀抽了抽鼻子,一头猛地扎在梆梆硬的榻榻米上。
“身为艺妓却不知主动给客人斟酒吗?”
短刀动了动手指,抬起头向角落里的男人望去,只见他垂着眸仿佛丝毫不被外面的s_ao动所影响,正慢条斯理地用竹筷尖轻轻撕开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