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被褥,丹娘伏在榻上,微微颤抖,良久,她低声道:「天羽哥,你不怪我么?」
「怎么会呢?」
丹娘闭上眼,泪水却无法阻挡地滚落出来,「是因为我是个婊子吗?」
孙天羽眼角一跳,「谁说的?」
「天羽哥,逆匪的女眷都要官卖为娼,不是么………」丹娘低泣道:「天羽哥,你让我死了吧……」
孙天羽沉默良久,慢慢道:「我不姓孙。」
孙天羽没有理会丹娘惊愕的眼神,「我也不知我以前姓什么,从我懂事起,我就姓黑。」
「啊!」
孙天羽笑了笑,「你知道了。是的,我是贱户。」
「我娘从来不说我爹是谁,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很大,有很多仆人。不过那时候我只有三岁,只有一点模糊的印像,还不知道是不是做梦。」
「好像是我爹爹劝皇上什么事,结果惹了皇上不高兴,被皇上杀了头。不但是他,我们所有亲戚家的男人都被杀了头。剩了几十家的孤儿寡母,被流放到各地,成了贱户。」
「跟我们家一起流放的,还有我一个伯母,一个姑姑。她们都是因为有了孩子,朝廷开恩,只贬为贱户。我那些未嫁的姑姑、堂姐、小姨,都被卖到妓院接客。」
「贱户到哪儿都比人低一等,不许读书,不许当官,只能当吹鼓手,沿街卖唱,做些下三滥的活计,谁都能欺负。有些地方人好,贱户还过得去,有些地方……我们去的是个山村,刚迁过来,就有一伙地痞流氓闯进我们家,把我伯母和姑姑qiáng_jiān了。」
「那是大白天,他们就在院子里,把我伯母和姑姑扒光了轮流去干。当时我娘还怀着我妹妹,他们嫌不吉利,才没有碰她。伯母家的堂姐当时七岁,姑姑家的姐姐是四岁,我们跟娘躲在屋里吓得发抖。」
「听我娘说,我姑姑以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那天晚上她哭了一夜,第二天去县里报了官。按照大明律,三人以上lún_jiān,都是杀头的罪,县老爷接了案子,立刻派人锁拿。等到堂上一问,原来我们家是贱户,结果当堂撤了案。」
「那些人觉得丢了面子,路上把我姑姑挡住,剥光了拖回村里,又纠集了周围几个村的无赖,都来干她,一边干还一边让我姑姑写诗唱曲。我姑姑是被他们活活奸死的,死的时候她下身都是血,肚子却鼓得很大。」
「我伯母也是世家出身,生得很漂亮。我姑姑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后来每天都有人来找她。我印像最深的,就是她每天不停地脱衣服。再后来她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因为我们家太破,有些人不愿意来,就把她唤去伺候。那时我们都很高兴,因为她每次回来都能带一些好吃的。后来她跳井死了。」
「村里几个无赖喝醉了,拿我伯母取乐,拉了条野狗要给她配种。那天是在下雪。傍晚的时候一群人冲进来,说我伯母弄脏了他们的井,让我娘赔。我娘那时刚生了我妹妹,给他们磕了无数的头。他们还是不依。」
「最后我娘脱了衣服,让他们一个个来肏. 他们嫌我娘前面太松,都走的旱路。我娘被他们干得一屁股血,等他们干完,人也昏过去了。」
「贱户是不能迁徙的,我们就这样在村里住下来。我娘什么活计都不会,也没钱买家什。她一人养我们四个孩子,只能跟我伯母一样,拿身子换些吃喝。」
丹娘已经听得呆了,孙天羽双手枕在脑后,继续说道:「我堂姐十岁就被人开了苞。她从小长得水灵,附近有人家结亲,都先把她叫去,让新郎倌学着怎么进洞房。」
「村里男人都把我娘当婊子,女人都恨我娘,说她是狐狸精。我娘从来不敢领我出门,因为路上撞到有人,男人就会拿我娘开心,女人会来打她,撕她的衣服,骂她是娼妇,被人玩烂的贱货。」
「我娘每次看到我妹妹都会流泪。我妹妹是一个美人胚子,长得像瓷娃娃一样,雪白雪白。她叫哥哥的声音特别好听。到她四岁那年,我娘一狠心,把她卖到妓院里了。」
「啊!」丹娘一声惊呼。
孙天羽淡淡道:「不然还能怎么样?我姑姑家的女儿被一群大孩子带到山里去玩,就再也没回来。」
「那你……」
「我七岁生日那天,娘给我准备了一顿好吃的。刚刚摆上桌,就来了几个无赖。娘让我在门口等着,然后关上门。我饿着肚子等了很久,还不见他们出来,就爬到窗户上去看。我娘光着身子趴在桌上,我忘了有几个人在干她,只记得她身边的盘子都空了。」
「我大哭着出了门,在村外碰上了一个老道,就跟着他走。那道士就是我师父。他是三清派的,只会一点粗浅的武功,平时就靠卖药为生。过了几年,他死了。我从山东一路南下,在平远待了一年,正好遇到衙门招人,我会两手功夫,就选了进来。后来,就到了这里。」
丹娘轻声道:「你娘她们呢?」
孙天羽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也许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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