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看别吓坏了公子。”莫忧一声轻叱,追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小丫头顺了口气,冲我喊道:“方才奴婢服侍公子的妹子梳洗后,姑娘询问公子去了哪里,奴婢据实以告,她便出来寻找公子。想不到,想不到刚走到馨芳院,恰好让等在花厅的展公子看到了,那展公子见姑娘花容月貌,于是就…就……”
“就什么!?快说!”我惊地倏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臂急问,“阿荻究竟如何了!?”
“姑娘,姑娘被展公子连拖带拽地抱进了厢房,我一路在后面跟着,后来展公子的家仆将我撵出了院子,再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了……”那小鬟被我吓得瑟缩不已,倒退数步一屁股跌倒在地。
心仿佛被人狠狠掼了下,痛得我几欲窒息,莫忧走过来扯住我的衣袖,被我甩手推开。
我拔脚急跑出凉亭,一路见人就问馨芳院在哪,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只是想着那晚在花树下,简荻曾问过我的话,我的眼中再看不到妙不可言的美景,耳中再听不到莺歌燕语,惟有那夜刻入我心头的那个人,那双眼,和那一丝一缕绕指而过的青丝。
我,是否会在危难时护他周全?我对他的承诺,是否真心?我……
脑子里乱作一团,我的脚下不敢停歇,终于找到馨芳院,刚迈进花厅就被几个奴仆打扮的恶汉伸手拦下,推推搡搡地喝骂道:“你是哪里来的疯子?滚一边去,别惊扰了咱家公子的雅兴!”
我被推得踉跄倒退出花厅,一屁股坐到地上,那几个恶汉像墙一样堵在花厅门口,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四下找寻可以用来打架的板砖,可惜砖地砌得过于平整,我眼尖地看到廊下角落里放着一把大扫帚,恶狗抢屎般的扑过去抄在手中,挥舞着朝众人横扫过去。
昔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我,我,我今日冲冠一怒为蓝颜,老娘和他们拼了!!
许是从来没见过我这等泼妇撒疯的彪悍打法,那几个恶汉呆愣当场,直到身上结结实实地被拍了几下,才龇牙咧嘴地把我包围起来。看架势他们大概可能也许是准备对我进行围殴,我大吼一声,虎躯一震,豁出命不要和他们周旋起来,一条大扫帚被我舞得虎虎生风,七八只拳头竟没能抵挡下我的攻势,给我一阵乱拍扫苍蝇一样地赶跑了。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我急了……我急了我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我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着实把花厅周遭的人虫鸟兽全体吓得不轻,不光那几个恶汉没了影,院子里连个鬼影都不见。我扛起扫帚闯入后堂,正气凛然地奔到厢房门口,刚要提脚踹门,从里面传出几声轻薄孟浪的调笑,让我一瞬间呆在原地,提起的脚硬生生没有踹下去。
“展公子一身好嫩的皮相,让本……让奴家好欢喜哟!”简小屁孩无比荡贱到骨子里的声音轻飘飘地灌进耳中,我差点一口鲜血喷到门框上。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难道我不是来英雄救美,而是打鸳鸯顺便捉奸成双?满腔热血刹时间冷却下来,我杵着扫帚站在门外,犹豫着是该转身就走,或者留下来听听现场。
“诶呀!展公子你别这么猴急嘛,咱们先培养下感情……诶诶诶!我这衣服料子可是上好的冰绡……”
断断续续地嘻笑声从房里传出来,我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那姓展的说了什么我虽然半句也听不到,但简小屁孩扯着嗓门故意调戏人家的话,我是一字不漏全领教了。
房里半天不见任何动静,估计他们正在努力增进彼此了解培养感情中,唇边冷笑连连,我转身欲走,房中忽然传出“啪”一声脆响,紧接着撕扯布帛的声音不绝于耳,砸杯子,掀凳子,最后是床板被砸的“砰砰”声。
“救……”
简荻细弱蚊声的求救钻进耳中,我返身正要抬脚踹门,脑海中恍惚闪过君亦清怨恨的眼神。多少次午夜辗转难眠,我都在重复地作着同一个梦魇,梦中一双手总是不断地追赶着我,只要我停下脚步,那双手便来掐住我的喉咙将我掀翻在地,我拼命地跑,拼命地逃,却总也摆脱不了跟随在背后的那双眼睛,那双眼,冰冷怨毒,仿佛可以洞穿我的一切,将我逼到绝境,逼到地狱的最底层。
我在梦中苦喊,乞求,醒来却发现一切依旧,没有人带来救赎,没有人施舍怜悯,只有我自己,孤身一人徘徊在这个冷漠的世界。
他说他恨我,可我又该恨谁?谁纵了我的命运,我却无力反抗!?
君亦清那双愤怒的眼睛,与简荻的脸交叠在一起,花树下蜷伏在我身畔的少年,他的青丝如缎,他抱着我说讨厌,眼角却盈满笑谑。
伤!痛!辛酸和悔恨!齐齐涌上心头,交织缠成无边的业火,灼烧着我的灵魂,我被烧得支离破碎,只有少年温煦的笑容,偶尔照亮我心里那块被深藏的霾……
无法再想下去,脚不受控制地踹开房门,我举着扫帚闯进厢房。床榻上,陌生男子正压在简荻身上啃着他的脸颊,地上零碎撒着被撕成碎片的衣料,简荻粉肩半露,小脸憋得通红,一副我见尤怜的衰样。
他俩同时被我惊呆了,保持着一个亲一个躲的销魂姿势,扭过头瞪着我。我举起扫帚,径直朝床边扑了过去,展某人被我飞扑而来的气势吓得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