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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傅宁吓了一跳,而后身前似感受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胸膛。
肖菡的身体虽还没长完全长开,但已经发育。怕她扯动伤口,又不敢挣动,双颊刹时红透,他的头抬在她的肩上,两侧的双手无措地举着,无处安放。
“发什么疯?快放开。”他薄怒又难堪。
她没有放开,双手揽得更紧:“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不会怕,可那时候我怕,很怕。”仿佛回到了那时候,她身子忍不住颤抖。
那时候指受伤的时候,鲜血止不住肆淌的时候,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
怕得是自己这一生就这么过去了,再也见不到傅宁,再也没机会说出自己的心意,处处充满缺憾。
虽然不是很清楚,想来也是走镖的时候遇见歹人了,毕竟还是个孩子,遇见这样不好的事,会害怕。
想到此傅宁忘了尴尬忘了伤心,他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抬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一头长发,她现在的头发未曾绾束,披散在身后雪白的里衣上,黑厚又顺直,像白纸上泼墨写意的一笔。
“不怕,现在回家了。”
傅宁的动作让肖菡的心里一悸,她忙推开傅宁转身整理,有些慌张。傅宁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别过视线蹲身收拾地上的狼藉,然后一言不发退了出去。久违的尴尬在被遗忘的两人之间漫开。
肖菡怕自己会情难自禁对哥哥做出什么错事来。她早以心动,哥哥对她任何亲昵的行为都会成她心弦的一种撩拨。
傅宁步入院中辘轳井旁朝井水里望,镜面的水中倒映出他苍白的脸皱紧的眉。刚刚肖菡慌忙推开他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有些疼,但这种疼痛转瞬即逝,最终归于平淡。这是一种失落和伤心,每每出现这种感触,事后他都会对肖菡有一种浓浓的负罪感歉意悔意和无尽的空虚。
他不会有未来,这是他早以认知的事。
其实在照顾一个行动不便连坐起身都要扶的人来说,那种辛苦是难以想象的。他要熬药,熬药要时间要看着火候,他起得早。晚上他会用很长时候去揉捏肖菡的肩膀胳膊腿之类的地方,避开伤处,这样活血祛瘀。
他会时常整理居室,洒扫院子,比以往更认真仔细。肖菡要穿的衣物,床上的被单枕套之类的洗涤晾晒取决于肖菡那天有没有出汗,他会把衣被都洗得干干净净晒得干干透透,他不允许这个家有一点荒乱灰败的气息,干净整洁的环境会让人的心情变好,他会在任何细微的地方顾虑到肖菡的感受。
肖菡的伤用了两三个月才好了差不多,能下床走动。在那么多日日夜夜里,傅宁从不懈怠,这使得他原本就不丰盈的身子愈发显得形销骨立。肖菡看得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她只能尽量陪合吃药治疗,让自己的身体更快好起来。
白启会不时来扣门,有时白叔也来,不见白婶。他们送来很多补品,傅宁不接,她说是她白家的歉意。白叔会入内探看,白启常在院中踌躇,不敢入内,似有难言之隐。
白婶也受伤了,伤得不重,但伤在腿上,下不来床,出于邻里的关心,他有去探望。
他感觉白家人都待他殷切,言语相询方知,肖菡背后这最重的伤是为白启挡的,他们感到有愧,白启自责感尤甚。傅宁想到肖菡紧致的皮肉上那道狰狞的刀伤,心里很疼,但他不怨白启,更不怨白家。
而肖菡本人更没有后悔这样做。
大半年过去,肖菡像以往一样能跨马扬刀弯弓射杨,甚至更甚以往。自伤口结痂之后,她便不曾懈怠。
刀箭武功那是要日日勤练不可荒废的,她不想找任何理由为自己推脱,即便是受伤,那也是少练一时便少一时成效。
大半年过去,院内的一侧种着成片的荼蘼,长势不好,花枝稀松,幽幽冷香却在肃寂的小院中浮动。
傅宁病了,肖菡好了之后,他就病了。其实他不是病,他只是过于劳累积劳成积一时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肖菡疗养期间,家里的消费量大。遭劫的那次虽然凶险,但好在顾主的物品如期完好得送到。白家镖局有口皆碑,讲信誉,所以镖局依旧时常有生意接,来回走一趟,利润大,财物来得快,肖菡还想去,她会很小心。
这次无论肖菡怎么说,傅宁都是铁了心地不让她去,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想。
离他们小院不远的地方有几处山林,可以打猎,也有专门的猎户在此游荡,以打猎为生。肖菡的弓马是日益精进,百发百中。
她不想太过忤逆傅宁,况且现在傅宁的身子也不太好,需要人看顾,所以她暂时也与那些猎户为伍,打的猎物就近拉到镇里去卖,野物难得,收入可观,但不能跟镖局比,没有可比性。她也会自己留一些野禽回去熬汤给傅宁补身体。
傅宁现在身体虚弱,他没力气去爬山采药,但他平日里忙碌惯了,也闲不下来,除了给两人做饭就是织布了,肖菡早和晚都是在家里和傅宁一起吃饭。
肖菡是这个家的女人,是个强有力的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