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黑眸里燃烧着怒火,在男人两帘浓密的睫毛簌簌颤动时,隐了下去。在傅宁鼻翼翕动两下挣开眼之前,迅速站起来,背过身去。
傅宁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崔荷在床前长身而立的背影,在熹微的光线下,很有高度。
“崔荷……”傅宁在身后唤她,声音喑哑。
崔荷动了动,从桌上倒了杯水,试了试温度,走过去将他上半身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喂他,喂好后就让他自己撑着靠在床头栏杆上,全程面无表情,氛围僵冷。
知道是自己触了逆鳞,惹她不高兴了,傅宁低着头,没说话,静等发落。
知道自己还活着,傅宁表现的很平静,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开心,只是看着崔荷这个样子,觉得对她不起。
“你没什么想说的?”崔荷拿着杯子,坐回了桌边,背着身,一眼都不看他。傅宁纤细的肩骨架着白色的里衣虚软的靠在那里,她怕多看一样,就会心疼,说不出接下来的狠话。
“我……”傅宁吐了一个字,便停下了。
崔荷不知道傅宁有没有在看她,只是能从声音里能听出来愧疚之意。
只是这愧疚是对她?是对她们一个月大的孩子?还是……旧情?
“怎么?怀着我的种就让你这么难受?就活不下去么?”显然这句话是崔荷咬着唇齿说出来的。
崔荷全身僵硬着,身后是一片沉默。
杯子啪一声在手中四分五裂,显然她是误会了什么,其实傅宁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崔荷愤怒的起身,将桌布一拉,杯杯盏盏全碎在地板上,只有一个壶盖飞到了傅宁脚榻前的软毯上逃过一劫。
她三两步奔走过去,拽着这人的衣襟俯身与男人对视,好看的唇齿吐着恶狠狠的言语:“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孩子,她如今可是捏在我手里,你若是再敢轻举妄动,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也不顾男人瞬间又苍白了几分的脸色,摔门而去。
“崔荷——崔荷——你别这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
还未说完,傅宁就忍不住双手撑在床边开始呕吐,又陆续有人进来,都是熟识的面孔,却都规规矩矩静若寒蝉,有人清理秽物,有人帮他拍背顺气。
喘了口气,靠在原处,双手交叠得隔着薄被覆在自己还不曾有弧度的腹部,一只手腕还缠着厚厚的白纱,眼眶里氤氲着痛苦的泪水:“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肖瑾也是,你也是……
自此以后,崔荷也不知是赌气还是怎的,竟然一连好几天都不归家,回来也是满身酒气,但也都避着傅宁,只趁他睡着了才偷偷靠近。
后来情况好些,能一桌吃饭,能一个屋檐下一边陪着傅宁下棋一边处理手头上的账册,但还是不说话,有时候傅宁开口,她就会打断。
待傅宁手腕上的伤口好些,崔荷不再自己睡厢房了。
而傅宁也不知是自己想通了还是怎的,很乖巧,不是以前的那种安静,崔荷晚上抱着他时,也很顺从,睡容恬静安适。
看来,他有想好好生下属于他们两的孩子。崔荷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半,她靠过去伸臂揽着傅宁,鼻尖嗅着男人身上清冷的药香,现在她是越发迷恋男人身上的这股味道。
其实在喜欢上傅宁之前,她也不是没碰过别的男人,比他好看的有气质的多才多艺的,甚至是清白的良家的,都比不上傅宁给她的感觉。
按理说,她家大业大,道吃黑白,只要稍微使一些手段,像傅宁这样的人就能任她拿捏,可一想到那些手段要用到傅宁身上,她就从心里本能的抗拒。
她是一个女人,有手段有谋略,生意场上纵横无忌,走到哪里都是别人仰仗和庇护的依靠。可是傅宁不是,相反,只要傅宁在她身边,她从心底里就会有一种安心和被庇护的感觉,即便是现在傅宁还被她拿捏在手里的时候。
虽然无法解释,但这也是傅宁身上别人替代不了的地方,包括那个对她倾囊相授却又冷淡至极的母亲。
这几天崔荷总是带着人忙里忙外,傅宁看不出她在忙什么,也没问。崔荷这几天也不跟他说话,孩子的事他有想解释,可崔荷不听,他也猜不出崔荷的态度。现在他也确实想好好养着自己,倒也不是看得开,就是觉得孩子挺无辜,像肖瑾,多可爱啊。
崔荷把崔宅里的人事调动了很多,都是陌生面孔,也不见意画,听说调出里津城了。
今天一早醒来,崔荷就不在身边,傅宁抬眼看了看床头床尾的柱子似的两个贴身小厮,不置一词。这是崔荷下的铁令,只要她本人不在,他身边就不能少人,监视的意味大于伺候。
天色将墨,管家崔枝专门回来接傅宁,出门前,还让人特意给他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月白的里衣外面罩了一件浅色的黄衫,宽松袖口,衣摆垂直盖脚。身子还未显怀,但也去了束腰。傅宁身子纤细,这样穿倒也不显得怪异,反倒有种贵气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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