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下蹭蹭蔓延的野草,无穷无尽,漫无边际,最后成长为参天巨树一般,再无法忽视了。
豫州参军一事,迫在眉睫。
毕竟不管是姜媃告诉他的,还是系统给他看的,豫州上都护府的伍昆都护正在招揽兵卒,他若去了定然是能应征上的。
秦野思量了很多遍,把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姜媃仍旧还在怄着,小姑娘使用了小性子,这几日不怎么理他。
倒也不是真的生大佬的气,纯粹是姜媃过不去自个心里那关,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要跟秦野说些什么,索性就不怎么理他了。
叔嫂两人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姜媃生辰那日。
这天,去了京城一趟的封卿回来了。
他一回青州城,就让人来找姜媃和秦野。
姜媃没心思出门,秦野遂自己去了繁花楼一趟。
也不知道他和封卿到底是怎么协商的,死契的事顺利解决了,姜媃如今是自由身,但仍需要以繁花楼的名义参加明年的京城角逐会。
其他方面,任由姜媃选择,繁花楼不会再给阿姜媃强加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
对此结果,姜媃半点都不意外,死契都拿到手了,封卿不让步也得让步。
恢复自由身这种大事都没叫姜媃欢喜一些,她仍旧没精打采的,见着秦野转身就跑。
待中秋佳节之前的头一天,系统积分终于够了,姜媃首先兑换了一瓶恢复手伤的药剂。
小姑娘冷着脸,将药剂丢给了秦野,一句话都不说。
秦野的左手,在用了药剂之后,以肉眼可见的功夫痊愈,这下不仅有了知觉,五根手指头还和没受伤前一样灵活。
那一场的受伤,就像是梦一样。
中秋一过,左手恢复了的秦野不得不起身了。
他收拾好行囊,头天晚上瞧着姜媃欲言又止。
姜媃心尖颤了几颤,声硬地扭开头,不给大佬告别的机会。
隔日一早,天才蒙蒙发亮,秦野穿戴整齐,手里拎着行李,他站在姜媃房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也没狠下心敲门。
他不知道的是,隔着门板,姜媃蹲坐在地上,赤脚报膝,将脑袋埋在膝盖上,青丝披散,纤弱又可怜。
到了姜媃该起床的时辰,流朱端了热水过来,见秦野像跟木头桩子,俊美苍白冷漠。
流朱轻声道:“五少爷,不跟少夫人亲口道个别么?”
狭长的凤眸迭起一点涟漪,然那点波动又飞快被下垂的眼睑遮挡的严严实实。
少年摇头:“不了,照顾好她。”
秦野转身,和流朱擦肩而过,少年一步一步走下阼阶,最后出了垂花宫门,背影消失在初晨薄雾里头。
流朱叹息一声,转过身来,就见自己打开了房门,腮帮子气鼓鼓的小姑娘。
她收敛情绪,垂眸道:“少夫人,五少爷刚走,您看……”
“让他走!”姜媃口吻无波。
流朱怔然,不是之前都还舍不得么?
姜媃转动又黑又圆的眼瞳,看着流朱道:“我饿了,伺候我梳洗。”
流朱应下,端着热水进门,熟练地拧了湿热的帕子递给姜媃。
小姑娘面无表情,一举一动太过正常,反而透着诡谲。
用完早膳,姜媃照例进行每日的课业自学,然后是午膳,跟着午休了会,下午又开始练习峨眉刺。
一直到晚上,小姑娘大汗淋漓的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几乎用光所有的力气,但严格按照练习的时辰,绝不逾越半刻钟。
流朱扶着她进净室沐浴更衣,这一晚上一直到姜媃上床入睡,她都没在说多余的话。
第二日,依旧如常。
姜媃的表现太过冷心冷肺,没表现出对秦野的半点不舍不说,还没事的像个正常人。
有时候流朱都觉得,这个小姑娘心性了得,但私下里,她作为局外人,还是多少为秦野觉得不太值当。
很明显,秦野是处处都在为姜媃着想,可这人一走,这放在心尖上捧着的人,完全像是没那回事一般。
有了这点小心思,流朱在伺候姜媃的时候,便少了一些热络。
当然伺候还是尽心的,可敏感如姜媃,又哪里察觉不出来。
她倒没多解释,只是在十月的某天早上,小姑娘忽然对流朱说:“收拾细软,我十一月在豫州有场扇面美人盛会。”
所谓扇面美人盛会,指的是各地颇有盛名的美人会聚在一起,定期交流沟通。
说不上来会有多少益处,但是这种人脉交际,又是必须的。
从前姜媃没怎么参加过,而目下她开始参加了。
头一回,这就应了豫州美人们的邀约,她以繁花楼的名义去。
豫州也是有美人的,只不过当初慕清瑶背后的豫州城主厉家为了确保名额,才将慕清瑶送了青州城的繁花楼,率先拿掉一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