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手便有伙计端出一套白玉紫毫笔来。
“这是紫徽毫笔,最后一套绝版,谁若赢了就是谁的。”封卿也是大手笔。
饶是明金瑜出身并不差,可在见到这套紫徽毫笔时,也是眼睛一亮。
紫毫笔同普通的毫笔不一样,这种笔尖软毛特别适合书画,蘸墨饱满而不落,况且这套还是绝版,全大夏再没有第二套。
封卿朝姜媃挤了下眼,其中促狭不言而喻。
姜媃指尖动了动,那套紫毫笔,她一眼相中,绝逼非常适合秦野画画用。
她看着明金瑜,不咸不淡的道:“我看还是算了,我便是拿出了秦峥画作,明公子又模仿不来,到时候明公子一口咬定是假画,我还没处说理去。”
明金瑜原本对封卿心存稍疑,然而姜媃话一落,他心头一怒:“真便是真,假便是假,你既能拿出真画,我明金瑜便认赌服输!”
姜媃就等这话,她生怕明金瑜反反悔,当下接口应下:“好!”
“我也不给你来虚的,要是我输了我给你跪下道歉,但是你赢了不必同我下跪,同秦峥之子秦野下跪就可。”
不等明金瑜说话的机会,姜媃又说:“我刚记着,你说秦野要有天赋,你就是画圣在世!”
明金瑜脸色难看,身为一个走哪都受追捧的天才,还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你是秦野什么人?”明金瑜问。
这样后知后觉,显然已经晚了,姜媃弯唇无声笑了:“赌注已下,我是谁还重要么?”
她说完这话,对流火低声吩咐了几句。
流火匆匆而去,姜媃整遐以待:“先等着,我让我婢女去取了。”
封卿半点都不担心姜媃会输,他以美人扇半遮面:“既是要等,我阁里还收着一副秦峥早年画作,不妨大家上二楼,吃着茶鉴赏如何?”
当下,明金瑜率先一步,众人随后陆陆续续上了二楼。
姜媃走在封卿身侧,封卿低头跟她嘀咕:“你跟我透个底,你家到底有多少幅秦峥的画?卖不卖?”
姜媃看他一眼:“不卖!”
那是秦野的东西,又不是她的。
封卿不死心:“想卖的时候,记得头一个找我,给你高价。”
姜媃白了他一眼,商人逐利这点,在封卿身上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二楼有一间通敞的大厅,一眼望去,宽阔极了。
彼时,众人各自找位置落座,店里伙计动作麻利地上了瓜果茶点。
不多时,有一头须皆白的老翁拿了一卷画作过来。
见了这老翁,封卿竟是起身行了礼才道:“这位是繁花楼鉴赏阁老朱老,也是我封家供奉多年的大家。
凡是在美人扇这个行当里混的人,就鲜少没听过朱老的名号。
众人不约而同起身同朱老见礼,朱老抱拳还礼。
随后,他展开带来的画作:“楼里藏的秦峥画作并不多,先生所画扇面居多,目前皆被人收藏,这副春趣图是先生早年之作,可以看出笔锋稍显稚嫩,技巧上还不够炉火纯青。”
那副画,是早春柳芽抽条之景,嫩黄色的柳芽随风而动,湖畔水鸭两三只,倒影千重,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走在河岸边的那抹纤细背影。
身姿窈窕,逶迤妙曼,白底绿萼梅的薄披风微微卷起一角,露出一点水红色裙摆。
姜媃一眼就看出,画中只露出一个背影的人,正是秦野母亲无疑。
说来,她见过的画里,但凡是有人物的,无一例外,全都是秦野母亲。
姜媃轻叹了声,约莫秦峥是极爱发妻的,不然何以除她之外,再不画其他人。
朱老还在上头说:“这幅画构思简单,风格写意,所用叠色之法的地方并不多,诸位可以上前来细看看。”
这话一落,明金瑜的当仁不让,率先上前。
须臾,他道:“这副画里,秦峥在水面倒影和这女子的裙裾一摆上,点了叠色法,形成这种层层叠峦的效果,让画面看上去栩栩如生。”
朱老摸着银须赞赏道:“明公子好眼力,水面倒影很容易看出来,然这幅画最考究的却不在此,而是在画中美人这一点水红的裙裾上。”
姜媃不懂艺术,对这种也毫无鉴赏能力,她只是觉得好看,至于好看在什么地方,她说不出所以然来。
朱老继续说:“这一点裙裾,细看就会发现,至少不下叠了三层色,透过最面上的水红,能见第二层的浅白色,再下便是被覆盖的绣鞋花样。”
当下就有人感叹:“秦峥,不愧是大家,这一点裙裾,竟是如此用心。”
姜媃往前看了眼,她倒觉得是秦峥对发妻情深不寿,所以即便是在画上,他也愿意花最多的功夫。
“哼,简直不知所谓。”明金瑜不屑冷笑。
他道:“秦峥分明可以在水中倒影上下功夫,让这副画更出色,却拘于美人裙裾一角,当真分不清主次。”
这话,姜媃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