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哥哥的哥哥。”霁温风不等人回答,就c-h-a着裤兜上前一步,神情是那么骄傲不可一世,仿佛做陆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光鲜的事,“我听你哥说起过你。打王者,打王者,你妈妈都快要不在了,你还打王者。没妈的孩子比草还不如,马上就够你受的了。你小时候还打碎了我妈妈的眼霜,没规没矩。你哥哥在你那个时候,都挣钱给妈妈买眼霜去了,你比你哥可差得远了!”
小孩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被他吓哭了。
霁温风骂完在座的,又回身,冲着漆黑的屋里喊:“你也是,糊涂软弱!同样是儿子,怎么就只管一个?你心疼你儿子没有妈,你有想过容容从小没爸没妈?有生没有养,出了事儿找他,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都到了这份上,你都匀不出多少力气心疼他,我看这什么母子情分也别喊了,没这种东西。你算算你惦念他多少,你就指望他惦念你儿子多少,其余什么都别多想了,没有!一分没得多。”
霁温风一个一个骂过来,挥斥方遒。陆容不好说的话,他都要说,他要给陆容出口恶气。
等他痛痛快快骂完了,看到对面陆容已泪流满面。
陆容在自己把自己养大的时候没有哭,在知道自己被抛弃的时候没有哭,在小屋子里看着妈妈快烟气的时候也没有哭,但是这个时候却哭得十分凶。
他哭着走到霁温风面前,嘴巴又微微翘着,看上去十分年幼。
陆容怯怯道:“我……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说罢。”霁温风站在鸦雀无声的院落里,渐y-in的天色里像一尊无色的煞神,连飞鸟都怕他,从树梢上飞腾起来,落到更远的树枝上。
陆容揉着眼睛说:“这里不是我家呜呜……”
霁温风:“……”
陆容:“我出来散步时,遇到这位叔叔在卖自己的家具厂……谈了个初步合作意向……他很好心请我们来吃饭……”
霁温风沉默了。
几秒钟之后,里掏出一支劳力士手表,双手递给坐在上首的主人家:“一点心意,请您收下。”原本是打算给陆容他爸的。霁温风这次来给陆容全家都带了礼物。
陆容赶忙拦着他:“没必要,真没必要!”
霁温风经过“在隔壁邻居家骂人骂错了”这一事件,后来到陆容家去就很心平气和,甚至还给陆容他爸递烟。该骂的都骂过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毕竟把陆容带到这个世界上,霁温风感激涕零。
陆容妈妈过世以后,霁温风一起帮忙处理了后事,大家背后都说陆家大儿子的本家哥哥聪明能干,很会来事儿。出手大方,不愧是s城的大户人家;陆家家里事也帮衬得这么紧,真是把大儿子当一家人了。原来所有人看陆容都觉得可怜,现在却都钦羡、敬畏了起来,看他的眼神大不一样——这孩子也不是没人疼,没人撑。
陆容戴着丧事站在霁温风身边,看他妈妈风光大葬。
他妈妈身后风光,他不一样。所有人都觉得他命好,他也觉得自己命好。他竟然在白纸连天的时候,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温暖。因为霁温风也走在自己身边,徒步去山里下坟。
人还不都是这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的一生说到底都差不多。
但人的一生又都千奇百态,有的人幸福,有的人可怜。
这说到底,取决于有没有人陪你走,那个人又是谁。
料理完后事,霁温风陪着陆容处理遗产。他妈妈把遗产全都留给了两个儿子,陆容一半,弟弟拿另一半,只不过这一半的财产也由陆容来监护,他再过几个月就成年了,手续可以慢慢办。陆容跟爸爸说,钱是给弟弟成年用的,等他成年自己来提,爸爸有点意见,不过因为霁温风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陆容临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写在一张纸条上,塞给弟弟:“以后走投无路,来找我。”
弟弟攥紧了纸,啪地扔在陆容胸口,没来由地叛逆:“我才不要你管!”
他刚死了母亲,好像此时才意识到没人管自己了,对这个世界乱发脾气。
霁温风大手一掌,掌住了他的头。
“你还不知道你收到了什么。”霁温风捡起了地上的纸,举起在他面前,“在我们城南,有一句话,叫做’得黄金百斤,不如得陆容一诺’。”
说完,不轻不重地往他胸口一推,带着陆容走了。
弟弟看看手中的纸,再看看那两个走远了的背影。看上去坚不可摧,强悍到能面对一切风雨。
后来,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小脑瓜子中:我哥哥,到底是个什么?
他是sa手吗?!
回s市的高铁上,霁温风趴在桌上,从怀抱里漏出一只眼睛盯着陆容笑:“诶,你说这像不像我陪你回娘家,又把你从娘家接回来了?”
陆容扫了他一眼,眼里写满了无聊二字。
霁温风不甘心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他:“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陆容书也看不下去了,倒扣在桌子上,往靠背上一趟:“你怎么老是想着结婚。”
霁温风:“你快18了嘛。还有3个月零13天。”
原来他数着。
陆容仔细想了想,还是问:“你怎么老想跟我结婚。”
霁温风道:“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他小时候自己陪自己玩儿,他周围的孩子都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他想有个弟弟一起玩儿。等了十六年,等到个陆容,没什么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