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江浦的声音里终于也掺了些怒意,即时驳道:“先前回来得急,只是听陆太医一口咬定太后得的乃糖尿病,江某上前诊治之时,陆太医又一直在旁干扰,这才让江某认为太后得的是糖尿病,可江某为着谨慎刚刚又重新细细诊查了一番,却立时推翻了先前的诊断,陆太医若还是不信江某之言,可自行进去诊看一番,若还如这般执意要按照错误方法为太后医治,使得太后病重昏迷,那才是真正的庸医。”
“哼,休得狡辩,先前陆某与中数位太医数次诊断,怎会有错,你如今定是拿不出诊治方法,一心想要糊弄了皇上与皇后去为自己开罪,居然还敢信口胡邹,想污蔑了本太医,难道你以为如此做法就能抹杀掉太医院众位医官的诊断不成?”陆太医自是不能让江浦驳了自己等人的诊断结果,若是这般,那自己等人的医术定会被旁人所质疑。
“江某岂是那种没有医德,敢拿太后身体安康来糊弄之人?江某已说得很明白清楚,若是陆太医不信,自可去为太后再辩上一辩,便自知陆某所说真假,陆太医只在这里与江某一味的辩驳,却不去为太后重新诊断一番,难不成是心虚了?”
“胡言乱语……”
这是要吵架了吧?江雪歌在内室听得囧囧有神,果然大夫都是骄傲的啊,小心翼翼如江浦,就算当着皇上的面也不容许有人质疑自己的医术,甚至据理力争,倒让江雪歌对他有所改观。
江雪歌这个时候一直在里面坚持不断的给太后按摩,每当按到心脏之处,她的手便用上一些力道,刺激心脏的脉动,虽然她的力气有限,但这总是一种激活心脏脉动动的方式。
趁着外边争吵之时,江雪歌将太后翻转过来背部朝上,隔着丝质中衣,几乎不必费神认,几枝细若发丝的银针趁着按摩之时不着痕迹地刺入太后腰肾处,几枝银针在她的施展下时而辗转,时而点刺,时而轻振,手法极其快速而隐蔽……
许是江雪歌的方法起了作用,不大一会儿,太后的下身便又有了反应,江雪歌迅雷不及掩耳地拔掉太后身上的银针,然后换来女们为太后换下湿了的衣裤和锦被,而太后接连几次排水,一时间寝内的女们忙碌个不停……
而江雪歌则是坚持不断的给太后按摩扎针,因不准喂食梨汁,江雪歌必须要让太后身体里的废水排出,只得不停用清水代替梨汁喂于太后喝下……如此循环的折腾了一个时辰,江雪歌的额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她的手也因不断的用力麻木得没有半分力气,所有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最原始的机械动作,只是她略感欣慰的便是太后手指尖的淡紫色有消去的迹象……这也是她继续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江雪歌能够感觉到帘子后面几道凌厉的光芒正瞧向这里,而齐成帝已经几次出声询问进度,江雪歌却都只是回答,“还须些时辰才能奏效。”
次次这样一个答案,江雪歌不知道何时齐成帝便会一个不耐烦下令将自己父女俩推出去问斩,帝王的心思不是她这种蝼蚁似的存在可以猜度得了的,江雪歌父女俩此时更像是在跟时间,跟命运赛跑,如若太后一旦醒不过来,那她和江浦便可以以死谢罪了。
只是江雪歌心中虽急,却并未有强烈的恐惧之意,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救醒太后!只要她能醒过来……
这会儿外头也没消停下来,争辩声渐大,听起来是又有人加入了太医团表示支持陆太医,不过江浦也不算差,江雪歌隐隐听到几嗓子别的男声的支持声,应该是太医院与江浦有着相同想法之人吧。
就在外面声音吵杂的时候,一个人影进了内室,江雪歌只看清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衣裳华丽仪态端庄,便听到身旁女齐声道:“参见长公主。”
“不必多礼。”长公主的声音柔和动听,又和蔼可亲,让人一听便心生亲近之意,她走到江雪歌身边,又看了看置于小几上的玉碗,问道:“这就是给太后进食的梨汁?”
江雪歌连忙曲膝,“是,现在就等这一铺助之物了。”
长公主点点头,“你便是当初瞧出你嫡母恶疾的江家嫡长女?”
江雪歌垂下眉眼,不卑不亢淡然回道:“是。”
长公主刚刚那话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就事说事而已,又道“刚刚江太医在外所说的结论,可是你二人共同确诊所得?”
江雪歌略一躬身,“不错。”
“既然如此,还耽误什么?”长公主回身便将玉碗端起,动作可比她的声音爽利多了,她径自走到床前,示意身后的女将太后扶起,自己则亲自动手给太后喂食梨汁。
长公主动手,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就连花姑姑也一动不动的站在一旁,直到长公主将一碗梨汁全给太后喂下去,花姑姑才上前请江雪歌她们出去,却是太后又行水了。
此后,依着江雪歌所说,长公主又连给太后喂了五六碗梨汁,太后也每每汁水才下肚便有水行出,但几次下来,行水的时间已大大延迟了。
内室都换了好几回被褥了,外头的辩论还没结束,不仅如此,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又过了许久,江雪歌仍旧在不停的为太后身上几处位做着按摩,却是没有再扎针了,该扎的都扎过了,再扎下去便是不妥了。
而长公主则一直喂食梨汁……
猛的,江雪歌忽然感觉手上一紧,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是太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