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第二天乘坐专机走了。穆晓云没有到机场送他。
能说的话都说了,再相见不过徒增伤感而已。
何况,秦卿还那样紧紧地抱住了她……
赖床赖到中午穆晓云才起床洗漱,天上有飞机穿过后所留下的长长流云,往帝都的空中航线会经过s大上空,那流云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卿乘坐的飞机所留下的。
穆晓云闭着双眼刷牙,鱼一样吐泡泡,她打了个响指,天上那流云同时烟消云散。
依伊死去约会了,终于从暗无天日摧残人的外交部培训中心放出来的他们如今像脱了套的猴子
事实证明,军事化全封闭的管理确实不宜恋爱。
据依伊说,除了排演话剧那意外的有历史突破的一吻后,她跟陈锦州连手都没拉过两次。
这话是依伊在经受了穆晓云白眼加冷笑加大套子套小套子等新时代十大酷刑后说出来的,可信程度极高。于是这对家伙在里头长久眉来眼去压抑过度乃至差点抵达变态边缘的感情,在终于从培训中心解散后的现在得到了解脱和解放。
大四学生除了猪狗不如的考研族之外,到了下半学期基本上就进入放牛状态。这些老油条可以在青春洋溢的校园里提前开始他们的养老生活,一个一个在过去四年里该吃吃该玩玩该挂科挂科该泡妞泡妞了,如今满脸都是安详的笑容和古井无波的眼神,走进大四宿舍楼里总有一种到了老人院的错觉。
所以,依伊同学所表现的黄昏恋热情是非常值得八卦至极的舍监支持的,该大婶一改大一大二大三打鸳鸯俨然七月初七之外的皇母娘娘的姿态,微笑着每天看忠犬陈锦州到宿舍楼下等依伊女王,还咬着小手绢儿说:“依伊玩开心点儿啊,晚点没关系,大娘帮你留门呢!”
——当然,可能也跟陈锦州前天从家乡带来了十斤海货特产进贡给大婶也有那么一点儿微末关系,大婶是潮汕人,酷爱吃鱼虾干贝。
“啧啧,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今天早上大概八点,忠犬在楼下叼着早餐摇尾等待自家女主人的时候,穆晓云在被窝卷里斜眼看对面哼着歌儿比划衣服的依伊,大发如此嗟叹。
“穆女神你要把晚节保到什么时候?再不早恋就晚了——事实上我已经算是黄昏恋。”
依伊换上了橘红色的吊带洋装,在春日的阳光下明媚得仿似另一轮太阳,这小妮子从身体到心灵都从小发育缓慢,别人都在十六岁身高就基本定型了,她天赋异禀二十岁上大二时还能长高三厘米。
至于部,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爱情滋润,穆晓云眼生生地看着那对煎蛋变成了小笼包继而变成金牌第一包子,那包子一笼只能放一个。
如今洋装一穿,勒出依伊细细的小腰儿,那玲珑浮突的曲线猝然展现在穆晓云睡眼惺忪的眼皮底下,真是好不醒神,穆晓云撑起半边身子,啧啧道:“你是存心让陈锦州流鼻血而死吗?要不要我帮他订好棺材?”
“不用,万一他真的这么没出息我就直接把他拉到隔壁医学院卖掉做标本,赚到的钱够咱们宿舍毕业聚餐了。”
依伊就是依伊,永远都只能听到表面的玩笑而听不到玩笑下的提醒。穆晓云看看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美好肌肤,唯有直接提醒:“你这么穿太暴露点儿了吧?”
某神经得罗马柱子似的大姐这才惊呼一声抱住手臂:“哎呀!怎么办!可是这条裙子是那天我喜欢他买给我的诶!”
直男的审美一向无语,而且他们永远都想象不出一件衣服的上身效果。如果陈锦州知道这裙子能够把自家女王包裹成这样,估计会直接没收留着日后闺房乐作情趣内衣用吧。
穆晓云叹了口气:“你那件白色的开衫呢?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依伊乐滋滋地打扮完毕,果然从夜店女郎摇身一变成小清新淑女,于是穆晓云跌进被窝重新睡回笼觉,而依女王则领着她的忠犬御驾亲征电影院。
一觉醒来,方觉寂寞无边,春风迤逦,艳阳片片,学弟学妹们成双成对,天上大雁成行成列,在一切一切刺激下,就连刷牙,都能够刷得郁卒闷,痛不欲生。
穆晓云索自己拾掇着玩起来,她打开电脑,把电影声音调到最大,然后收拾书架。收拾好了书架,叫了外卖,又开始收拾衣柜。
翻箱倒柜如此这般,手机响了起来,外卖那小哥是个路痴,他最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是:“这里不是xx路/xx栋/xx室吗?”
也难为他选择了送外卖这样一份对他而言职业危险指数高得爆灯的工作,为此在女生宿舍里,该小哥有了一个古早漫画经典路痴人物外号:响良牙。
电话响的时候,穆晓云正在收拾自己冬天的毛衣和裤袜,她随手翻开手机用脑袋和肩膀夹着开口就说:“小哥,我这儿是南十二栋宿舍371,在s大南门向前走第三个路口向左走第二个路口见到傅雷的雕像后右边第一栋就是了!”
结果余青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迷惘地说:“晓云,我知道我们学院女生宿舍在哪……”
穆晓云大惭,她咳嗽一声定定神说:“余青童,找我有事吗?”她忽然想起一事,便问,“你回学校了没有?”
“没有。”
余青童那边,很吵,似乎有很多人来来往往。而且,除了人来人往的声音之外,还有广播声和涡轮轰鸣的尖锐声音。
穆晓云目光冷凝,她低声问:“余青童,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