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六日了,裘世祯别时道至多半个月回转,距今却已二十天,沈青珞微有不安,这日正准备召来秦明智探问时,秦明智急匆匆来找她。
“沈管事,这是爷捎给你的信。”
裘世祯信中道下面有三处钱庄有问题,他暂时不能回凤都,让沈青珞保重身体,安心等她,又郑重其事叮嘱她不要出府,小心萧汝昌。
沈青珞一目十行看完,看秦明智脸色有些苍白,微感心惊,问道:“秦管家,凤都的钱庄不受影响吧?”
“下面钱庄出事的消息如果没传过来,还能稳住,如果传过来,发生挤兑情况,就……”秦明智声音有些发抖。
钱庄最怕的是挤兑,储户要提取银子,放贷的银子没到期的却无法收回,资金若是周转不过来……
沈青珞不敢想下去,掐着掌心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听秦明智又道:“爷此次命裘海送信回来,同时调走了都中钱庄近一半的备用金子。”
调走近一半的备用金子!沈青珞一阵晕眩,看来清远郡等地的钱庄发生的问题极大。
会不会是萧汝昌所为?若是萧汝昌所为,凤都很快便会传开庆丰发生危机的消息。沈青珞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秦管家,把裘家的房产拿到别的钱庄抵押借贷银子,府里值钱的古董悄悄地尽快卖掉,筹出现银备用。你自个辛苦些,别假他人之手,小心别走漏消息。”
这样的大事,本该等裘世祯作主的,然秦明智看出裘世祯什么都依着沈青珞的。听沈青珞的话,哪怕办错了,也不会挨骂,况且,眼前的危机让他有种极惶恐的感觉,他决定照沈青珞的吩咐办。
不过,那边还有一处房子等着买进呢。裘世祯离京前与夏春约好正月底他回来时交付银子上府衙印契的,也就在这几天了。
“……沈管事,那处房子,你看?”
“你去通知房主,就说爷暂时不能回来,他若是等不得,咱们赔他违约银子一百两的双倍两百两银了,买卖作废,他若是能等,便等爷回来再交银子。”
夏春表示愿意等,秦明智便把这事放到一边,急忙按沈青珞交待的,悄悄地变卖古董和抵押房产贷银子。
沈青珞忐忑不安地等着裘世祯的消息,秦明智变卖府里的古董,再隐蔽,也怕露了蛛丝马迹,为了防止府里萧汝昌的内应通报了消息给萧汝昌,沈青珞与李氏约好,这一晚李氏以正厅中少了一个珍贵的嵌珠碧玉花瓶为由,查抄了下人房,一番搜查不得后,以怕转移贼赃为由,勒令府里的下人在裘世祯回来前不得外出,不得与外面的人通传消息,后角门锁上,正门上闩,留了偏门,由李氏和秦明智挑了四个知知底信过的人守着,又吩咐护院,每两人为一组,在府里昼夜不停巡视。
萧汝昌在等着清远郡等地的庆丰分号乱了便在凤都里面散发庆丰钱庄要倒闭的消息,然而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是各地很平静,庆丰没出现什么乱象。
他设下的局,裘世祯若果年前发现,还有可能补救,这过完年,无法可想,不可能不乱!
萧月媚一再提出要他搞垮裘家钱庄,逼得裘世祯穷困潦倒只能娶她,裘世祯提出退亲的这五年时间里,萧汝昌在有庆丰钱庄的郡县均设立了商号做各种买卖营生,他的目的不在于赚钱,只是事先设伏,必要时利用,他并没想搞垮裘家的钱庄,只是想在裘世祯走投无路时,再注入巨额资金帮助他,那样,裘世祯感念他的恩情,两家又有以前的情份,便会娶他妹妹了。
年前,他命清远、安阳、易川三地的商号向当地的庆丰钱庄办短期借贷,以商号里的布匹作抵,各借贷十万两银子。
这些商号在当地算得上老字号,与庆丰常有业务往来,每次都按时还贷信誉良好。
以往也有过急需资金用布匹抵押借贷,都平安无事,庆丰的管事心头先放松了警惕,这一次用布匹作抵押,没费什么周折通过了。
那些布匹都是动过手脚的,用药物熏过,交给庆丰时还是好好的,二十多天后便会全部褪色,微一撕扯即断裂。
各地钱庄管事只负责着自己的商号,裘世祯是东家,每一家的帐都查,若是他年前查帐,对有三家商号同时用布匹作抵押产生怀疑,那时布匹还没事,他若是有了怀疑马上作出冒险的应对措施,以信得过这三个商号为由,退还抵押品,另请当地官府出面让这三家商号作出诚信保证,则虽然冒险,却能在万一追不回贷银时请官府出面索要。
萧汝昌那时设这个局,是被萧月媚念叨得没办法,情急乱用招的,没想到裘世祯急急忙忙赶回凤都,帐也没查了,竟是使这个棋局万无一失。
怎么可能不乱?二月三日未时,一辆坚实而又华丽的楠木马车驶出萧府,萧义驾车,车中坐着萧汝昌,他要亲自到清远等地察看。
马车刚出了萧府大门没十几步,萧义拉起缰绳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萧汝昌挑起车帘,看到马车边站着的女子时,他眼睛一亮。
“裘府里有什么事?”萧汝昌的声音很温柔。
“锦姨娘死在东里胡同宅子里,听说尸体腐烂发臭了,邻居报上府衙,现在秦管家被知府大人拘去问话了。”
“好!死得太好了,你禀报得及时,不错。”萧汝昌神采飞扬,从怀里了一张银票递过去,笑道:“听说裘府禁止外出,你能出来报信不易,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