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突然现出悲声:“你别说了,他是我哥,是我亲哥呀”眼睛湿润了,也哽咽起来:“你知道,我从小没了爹娘,是他把我带大的,我不能大明,我求你了,你不要”
她突然掉过头去。
他的心被她触动了,一时没有开口。他理解她的心情。当年,他们兄妹是相依为命走过来的。李子根虽然顽劣,可对妹妹却非常好,他们兄妹的感情也确实很深。可是
可是,能因此就对他的罪行保持沉默吗
当然不能
她猜到了他的心,抽泣着讲起来:“我也知道,我哥做得太过份可是,你们外人不知道,他走到这一步是多么不容易你知道,我们家当年有多么穷,大冬天,我们只能穿空心棉袄,袜子也买不起,一到冬天,我的脚就冻坏了,他心疼地把我的脚放到自己心窝上去暖。每到晚上,他就把从雪地里找来的茄子秧、辣椒秧用水煮了,给我洗脚也就是穷的,他对钱特别看重,为了挣钱,他才冒着生命危险来乌岭打工,后来又开小煤窑,好几回差点砸死在井下人们光知道开煤窑挣钱,却不知道其中的难处,处处有人勒卡,前些年,他开小煤窑时,挣的钱一多半都送了礼,一旦出了事故更是担惊受怕把大矿买下后,嫉妒的、恨他的人更多了,他就象走在钢丝这几年,好象勒卡的少了,可谁知道,为了保住这点产业,每年都要送出几百万上千万你不知道,这煤矿表面上是他的,其实里边有好几个大领导参股,人家有权,一分钱不出,到年末却大笔大笔的分红,可一旦出了事儿,却是他一个人的。我知道他做得太过份,可他也是没办法大明,请你原谅他吧,我求你了”
说着说着,渐渐声泪俱下。
张大明听出她说的是真话,动了真情,同时想起儿时的情景,心也有些酸楚。可是,他没有被说服,也不可能原谅李子根。因为他的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血,什么都不能成为他伤天害理的理由,必须揭发他,使他受到正义的惩罚,何况,听她的话,这乌岭煤矿好象还隐藏着什么领导参股等深层问题,更应该揭出来
可是,看到她悲伤的样子,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而是改用另外一种方式道:“二妹,你说这些我都相信,可是,这不能成为他做坏事的理由。你们当年是很苦,既然如此,为什么对那些穷苦人还那么狠如果你真想帮助他,就规劝他立刻停止做恶,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
“这”她顿了一下,用泪眼看着他说:“他能听我的吗他有他的道理大明哥,你知道,他不是一个听人劝的人,我也知道你的性格,知道说不服你可他再不好也是我哥哥,我惦念他,我不想他出事儿,也不想你出事,我不知咋办才好”
她说到这儿停下来,把头掉向一边,不再说话。抽泣虽然停止了,可情绪仍然陷在激动中。
他也一时不知说啥才好。他知道她对哥哥的感情是真诚的,也理解她内心的矛盾和痛苦,由此产生深切的同情怜悯,可是却无法帮助她。沉默片刻后,只能转到一个不相关的话题上:
“二妹,你这些年好吗”
她沉默片刻:“什么好不好的,你不是看到了吗当然,现在有钱了,再也不象小时候那么穷了,在乌岭这块地皮上也是个人物了可是,一个女人怎么说呢,还行吧”
后半截话很含混,他一时不知所以然,片刻后,又试探着问:“你家里都好吗,爱人是做什么的”
她幽幽地叹口气:“你怎么问起这个我知道,当年,哥哥把我的心思跟你说了,我知道配不上你,不应该有那种想法,可我做不了自己的主后来,你考上高中,上了大学,我虽然没考上,可你知道我爱学习,我好歹没把文化扔了,想法多看些书,也没急着找对象我想,即使找不到你这样的,怎么也得找个有文化的。我虽然文化不高,可总是羡慕那些文化高的人,更崇拜那些能写文章的人,所以,我无法和没文化的人在一起生活后来,就跟哥哥上乌岭来了,年纪也渐渐大了,高不成低不就,再后来,就碰上了他”
她停下不讲了。他追问道:“他是谁,是做什么的,人怎么样”
她苦笑一声:“他就在乌岭,也确实很有文化,长得也有点象你可惜,他和你完全是两种人”停了停,幽幽地说:“人哪,为什么要长一颗心呢,或许我太傻,这些年一直没忘了你前天夜里,我听说把你扔进了矿井,说啥也睡不着了,疯了似的开车去找你,可半路上被他们截了回来后来,又听说你被人从井里救了出来,又忍不住去找你,还真把你碰上了。大概,这就是命吧”
张大明停下来。
志诚眼前闪过尤子华的身影,明白了她嫁给他的原因
停了片刻,张大明继续讲下去。
听了这些话,他很感动,喝了口水,控制着感情说:“二妹,我万没想到,我无意中影响到你的生活和命运,非常对不起不过,你既然说是命运让我们碰到一起,很显然,它是让你帮助我。那么,你就听从命运的驱使,放我走,帮助我逃离乌岭吧”
“不,”她听到最后一句马上摇头道:“我也谢谢你对我说了实话,我问你出去怎么办,你已经做了明确回答,所以我不能放你走,我不能让你害我哥哥”
这
张大明着急起来,语调也变得严峻了:“那好,二妹,你既然不放我,那就把我交给你哥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