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你误会她。”奚和光面色平静地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之后,她开始偷偷存钱,她说那是用来带你离家出走的钱,后来她说你好像用不到了,就拿去给你买了块很贵的手表当作生日礼物,就是你手上戴着的这个吧,如果她知道你现在还留着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她真的攒了很久的钱。”
“其实我爸妈一直都没同意过你们两个在一起,因为你,我爸动手打过她好几次,不打了是因为有一次出手太重,差点把她耳朵打聋了,后来每次你去家里,他们都会好好招待你,因为他们拿我姐没办法,她没有不在乎你,你在她心里是很重要的人。”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能怎么样?”郑图明显有些心烦意乱地说:“别他妈说了,你走吧,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我说了,我是奚文心的弟弟。”奚和光说:“我了解她,我知道她绝不会想让你去这么做,更不想让你的人生就断送在这里,如果你觉得她没资格管你,那也请你不要打着为她报仇的名号杀人,更不要把她说成一个铁石心肠没有感情的人,要是你真的那么想和她一刀两断,下辈子都不再见她,就把这块表还给我吧,我会埋在她墓碑旁边,这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要是被你真的扔到马桶里冲走了还挺可惜的,你把它还给我,说清楚去杀人只是因为你自己想发泄,不是为了她报仇,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干涉你的事。”
郑图动也不动一下,奚和光伸手去碰那块表,被他猛地躲开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只剩下那个被吊着的血人的粗喘。
“你说她临死前一个字也没留给你,那你希望她和你说什么呢?你觉得她要说什么,你才不会恨她,你才能原谅她?”奚和光的眼泪聚在下巴上,一滴一滴地落在灰尘里,“如果你真的只因为这个就觉得她不爱你,下辈子都不要见她,那我真替她委屈,那个时候她会护着我,因为我伤得很重,她担心我会死,她跳楼是因为没办法接受自己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你总不能要求她时时刻刻都那么坚强吧?”
奚和光试探着往他身前走了一步,郑图下意识往后退,奚和光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要是真把他杀了以后打算怎么做?”
郑图指了指摆在角落,盖子被打开一半的蓝色原料桶,“汽油。”
一把火点着,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奚和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真的是——”
他把话咽了回去,“算了,先把人放下来再说。”
奚和光转身往吊扇处走,郑图突然拦住了他,眼里又涌上一股狠意,“算了,你走吧,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你该怎么做,你该把他杀了吗?”奚和光抬高了声音,“你要是真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绑到这儿来!”
“他把你姐害死了!”郑图好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般,突然从怀里掏出了打火机,“我警告你,你最好赶紧走,你死在这儿了官城可不知道找谁去偿命!”
“你死了以后不想在下面见我姐我还想见她呢!”奚和光的脸色难看至极,“你可以继续恨我,这是你的自由,我不在乎,但是我不能不管你,你是我姐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夫把下半辈子都断送在这里,她死了,你不是还活着呢吗!”
郑图不知怎么,居然被他说动了一般,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奚和光神经紧绷,郑图突然把打火机扔了,转了个身,慢慢往吊扇处走过去。
“我还有一笔钱。”郑图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刀,横着往上一劈,将吊扇上被血浸泡的麻绳砍断,那个人不知死活的人应声而落,沾血的手指动了动,“我要是真的进去了,会叫人打给你。”
“……你还是给自己留着吧。”奚和光背后都是冷汗,“找律师不要钱吗。”
他走过去,帮郑图把对方抬了起来,往楼梯处走,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他没断气吧?”
郑图脸上没什么表情,“今天死不了。”
那个好像一直都昏迷的男人突然发出一点含糊的咕哝声,好像有话要说,奚和光和郑图同时停下了动作,对视一眼,郑图低头看他,“你说什么?”
那个男人发出了更大的声音,但是一样很含糊,奚和光摇摇头,“算了,先抬下去。”
突然地,那个男人睁大了眼睛,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他咧开嘴冲着奚和光笑,好像突然恢复了j-i,ng力。
奚和光听到了极细微的声音,嚓,嚓。
有什么东西晃过了他的眼睛,闪过一道银色的线,那是郑图扔在地上的防风打火机。
奚和光一个字也来不及说,他猛地扑向郑图,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一起从已经被拆除的窗前跳了下去。
片刻过后,还有火苗闪烁的打火机被准确无误地扔进了装满汽油的蓝色大桶。
天空闪烁,太阳摇摆不定,奚和光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低头拍自己的肚子,啪啪啪,圆鼓鼓,他发现自己两条腿加起来也没有凳子腿长,藕似的白白胖胖,抬头看看天,突然觉得太阳摇摆的更厉害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想了想,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哭了半天,一滴眼泪没掉,倒是把人给哭来了,奚文心穿着条墨蓝色的长裙,光着脚跑过来,抱小狗似的把他抱起来,“你嚎什么嚎?”
奚和光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