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仍未想到,这个名字与这个人,他会记了那么久,寻了那么久。
2 熙润在此地停留的过程中,不仅亲自查看各项赈灾人马及款项的落实,同周围的难民也有了接触,但一直未透露真实的身份。
而那个叫阿文的男孩,也只在府邸里停留了两三日便匆匆跑掉了,后来也没人在周围看到他。熙润叮嘱了几个小将多加注意,但还是未能寻到那男孩的踪影。
大概过了一年,西北地大有好转,熙润才启程回了皇城。
他不知道的是,那时的阿文躲在一处角落,偷偷探出头看着浩荡人马的远去。
“那是……皇城里来的什么重要的人吧。”阿文身后传来一个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是一个蒙面人,同他一样的个头。
“那是自然。”阿文的声音也很严肃,“他先前住在总兵的府中,又气质非凡,年纪与我二人相仿,我推测,他是皇子。”
“嗯,你说的没错。”身后的人蒙着面,声音依然又闷又冷。
“姜洛,别蒙着脸了。”阿文转身,一把扯过身后少年的面具。
那少年下意识地掩袖遮脸,不过又被阿文击了下手臂,才有些怏怏地垂下手来。
少年的面容很白净,但是右边脸庞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都说了,没有关系的。”阿文锤了锤少年的肩侧,“走啦,回去了。”
话音一落,又是一路辗转,一路迢迢。
他们所归的,是一处北土的府邸。
阿文是在从那个发光的人所在的房子里跑出来几天后,被这座府邸的大人找到的。
这位大人姓姜,而陪着他的少年人叫姜洛,是这位大人的独子。
这位姜大人是北土族的中流砥柱,深得族长的信任。
而根据自己被寻到后所得的优待,他大概也能隐约猜测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果然,姜大人同另一位大人密谈时,提到了他。
他躲在暗处偷听,总算是了解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是北土族长的私生子。
他母亲只是个普通的中原女子,但也是年轻早亡,没有向他说过太多有关什么“父亲”的事情。
而那时,他才知道,为何这位姜大人会寻到自己。
他暗中广交义士,被姜洛所制止。
北土政权两派相争,姜大人掌有大权,却也始终尊重保护族长的地位。
终是有一天,他逃出了那名为北土的土地,只和姜洛断断续续地联络着。
他辗转了几个地方,最终入了学府。
再遇那人时,那人正在闲庭信步,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落在院落中央的几束开得还未盛的花上。
那人也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于是便转过身来。
“大殿下,在下姓文名献,字以墨,是刚入学府的一位进士。”
“我知道你。”熙润和煦一笑,“是最年轻的一位进士,也得大学士赏识。”
文献只恭敬地行着礼,听闻此也并未回答,只是将礼行得更重了一些,过了会儿才放下。
碰触到对方的目光之时,对方的目光也并未有什么波动。
也许他早已经不记得那个邋邋遢遢,狼狈不堪的难民阿文了吧。
虽是如是有些伤怀地想着,他还是颇有自信地想着那便重新好好认识一番罢了。
他逮着机会在那人眼前晃荡,终是可以下几盘棋,谈谈那些其实他并不感兴趣的策论。
那人总是眉眼含笑,其实独自一人时往往像是浸在了一方寒天里,教人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那人虽身为大殿下,却一点都不想当皇帝。
通过付闵,他也暗自加入了那六皇子的背后势力。没想到他草草拟出的一个计划被实施,且最后令那人在生死的边缘挣扎。
他本是笑看戏的旁观人,却险些成了戏中疯痴的戏子。
他匆匆跑到那人所在的宫殿门口,却及时住了步,任由大雨浇透周身。
而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人。
宫中人都说大殿下失踪了,更多人说殿下走了。
他的心在痛,痛到极致时,他便想要报复——
他要所有,所有同这件事有关的人,为着私利想痛下杀手的人,都得其果。
人心中的yù_wàng总是容易被诱使,北土族中也好,而后在朝廷中也罢。
一场局谋被细心制定一番,一行人便落了网。他们便真的相信,这兵权可握,这大好天下可掌,殊不知最大的漏洞就在于提建议的他。
北土联盟战役之前,他便与姜洛定时传递消息。而后联盟关键一战落败,自后更是节节败退,他们便也及时收了手。
给族长的毒鸩,也是他亲手所备。
中途同姜洛互调身份之时,不料挽烛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