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阑秋没有说话了,因为海平面的尽头果然亮起了点点灯光,寂静的海面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大——陆老师——你们还活着吗?”
方麒额上青筋一跳,准备无论来的是谁,就冲这句话,都得先关三天小黑屋。
那声音随着渔船的行驶,越发清晰:“哎哟这大晚上海风嗖嗖的,赶紧把人找到就撤了吧,鼻涕泡都给我冻出来了,这一趟回去我一定要申请带薪休假。”
二人定睛一看,船头那个咋呼的年轻人,不是陈洛又是谁呢?
方麒抬眼瞧了一下天空,下弦月的痕迹已经变得很浅淡,启明星已经升了起来。
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候,但绝对距离之前陈洛信誓旦旦打包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晓得多少个“半小时”。
所以他完全有理由在陈洛登陆上岸的时候给他来一记爱的铁锤。
“哎哟老大,你打我干嘛,我这么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大晚上不睡觉吹着冷风出来解救你,你不但不领情还对这么弱小无助的我动手,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
方麒拎着陈洛的耳朵冷声道:“说,继续说。我看你还有没有四字儿词语说了,谁跟我信誓旦旦打包票捶胸脯说的半小时来着?你非得看你老大我葬身火海才满意是不是?”
陈洛赶紧捂紧自己的耳朵以免被方麒提成长耳怪:“不是,老大,你也要结合客观现实情况啊。最近因为丧尸的事儿,好几个国家都实行了禁渔令和限海令,特别这片海域又有灰鸥岛,我能冒险弄来这艘渔船已经很不容易了。”
瞧着样子,还挺委屈。
方麒尤不满意:“这都要天亮了,天一亮驯海的船支只增不减。你能不能动点脑子?”
陈洛嘴一瘪:“我的确是一跟你们联系好就出来了,但是走到半路看到灰鸥岛已经变成一团火海,我又担心你们在附近漂流,又担心你们已经登陆了,且找了一会呢。”
方麒叹口气:“这还像点话。”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草丛里走出来两个人,正是杨晨光与莫里斯,莫里斯眼中的血红色已经消失了不少,甚至带着点神清气爽的饕足。
陈洛一看那两人,顿时喜上眉梢,凑了上去打招呼:“哟,杨教授,看样子老大这回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嘛。”
杨晨光半依在莫里斯身上,礼貌地冲陈洛点点头,向方麒道:“方队长,这位是……”
方麒淡淡开口:“我的队员,陈洛,哨兵。”
陈洛元气十足地朝杨晨光打完招呼,又蹦跶到莫里斯身边:“这位怎么瞧着有些面熟……”他外头想了半天:“呀,你是不是暗杀者莫里斯?”
莫里斯听闻,眼中的红光又燃了起来,大约是从j-i,ng神井之中挣扎出来的后遗症,杨晨光赶紧扶了他一把,替他回答道:“是他,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陷入狂躁的哨兵罢了。”
不晓得刚刚两人是不是慌乱之中把衣服穿错了,他这一动作,略大的领口漏出半边肩膀来,上面全是青紫的吻|痕。
陈洛见状一愣,杨晨光低头一看,苍白的脸上顿时染上一丝红晕,悄悄把领口拉了上去。
陆阑秋看着杨晨光,脸上一副六亲不认的死人样子开口道:“杨教授,之前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
杨晨光脸上的笑容一滞:“什么事?”
第42章 章四十二 日出与清晨
陆阑秋站在甲板上,海上的日出十分壮美,从海平面上升起的橘红色的太阳,渐渐将墨黑的海水染上碧蓝的颜色。
清晨的风拂过脸庞,还带着些海洋的腥味。
他的手指放在栏杆上,有节奏地慢慢点着,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从前上医科大学的时候,背书太枯燥,他就喜欢把重点列出来,再慢慢地逐条梳理。
后来上了临床,病人太多,解释太繁琐,他也会习惯性地用手指敲击桌面,靠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脑子随时都冷静、清醒。
他已经站了有一个小时了,一点动作的意思都没有。
三个小时之前他曾向杨晨光提出那个整个晚上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来探你监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陆阑秋神色严峻,盯着面目灰白憔悴的男人。
杨晨光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她嘛,我只记得,她同你一样,眼角下边,有一颗泪痣。”
上了渔船之后,方麒把这两人安排进了船舱,自己则和陈洛商量如何回去的事情。
陆阑秋对这些不感兴趣,就独自披了一件衣服,来到甲板上看日出,圣诞第二日的日出,别有一番趣味。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看过大海了。
小时候是在一个海滨城市长大的,每天上学都会路过一条沿海公路,早上骑车上学的时候,偶尔就能看见日出。
那时候,苏蘅还活着,虽然当中学生物老师备课很累,但还是每天早上坚持起来帮他做早餐。
他不知道苏蘅的学术能力怎么样,至少,苏蘅的厨艺很不怎么样。
她几乎不会用炒锅,所以准备的菜大多以炖煮为主,不管什么食材,一律加工成一种形状之后丢进锅里,放点料酒酱油香料之后就一通炖煮。
有时候很美味,有时候又是灾难,几率五五开,每天都活得很惊喜。
那时候的陆阑秋,就背着这些炖得面目全非的食物,每天骑二十分钟上学,在这些饭菜的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