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也不知道许观尘是不是再不回来了。就算回来了,也不得被五殿下给磋磨死。”
第2章 久别初见
急召许观尘回金陵的诏书传到雁北时,已是八月。
雁北的八月,大雪漫天。
传旨信人到时,许观尘正坐在城楼上打坐,衣裳在风中猎猎作响,远远看去,像天上落下来的一片雪花,无妄无我。
信人站在下边看了他许久,自个儿爬不上去,又不敢喊他,更以为他是入定了。最后还是驻守雁北的少将军、许观尘的表兄钟遥替他接的旨。
人走之后,钟遥在下边朝他挥手。
许观尘做了个收式,缓缓睁开双眸,然后站了起来——双腿颤抖。
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怕的。
他不敢再往下看,把手中拂尘咬在口里,转了个身,背对着外边,手脚并用,慢慢地从城楼上爬下来。
将将落地时,钟遥用腰佩长剑打了他一下:“你就不怕冻死?”
许观尘抽了抽鼻子,把衣袖掀开给他看:“我穿了好几层兔毛的。”
钟遥神色复杂地别开脸,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许观尘跟在他身边,问道:“方才那人,是哪一家的?”
自从他一年前来了雁北,金陵各方势力都对他有点意思,分别派人来找过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每每收到金陵来人的消息,许观尘就爬到城楼上去打坐。
不得不说,这办法的效果还不错,现在金陵城所有人都知道,许观尘是个不思进取、沉迷求仙问道的小道士。
更有甚者,还说他会布阵求雨、施法祭天,不日便会飞升成仙。
钟遥答道:“那是陛下的传旨信人,传你回金陵的。”
许观尘脚下一滑,差点从雪地上溜出去。
在雪地里决不能摔倒,若是钟遥来扶他,能把他踢出去二尺远。
他扒拉着钟遥的衣袖站稳了。
许观尘道:“是不是五殿下不肯放过……”
钟遥却道:“只怕是陛下的身子不好……”
他二人同时开的口,说的话却一南一北。
钟遥依旧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你在想什么?”
许观尘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忙否认:“没有。”
“说来也是。”钟遥抱着手往前走,“你一向与七殿下交好,这次回去,若是出了事,你一定是帮他。只是你前儿又与五殿下结了仇,他为人y-in鸷,磋磨人的手段太厉害,你若是与他对上,你如何自处?总不能再跑来雁北?”
“我……”
许观尘借住在钟府里,方才已踏过府门,这时进了院门,院子里屋檐下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一眨眼,那人便捧着碗姜汤出来了。
那是许观尘在雁北收留的小少年,名唤飞扬。从西陵那边救回来的,从小被人当做武傀儡养着,十三四岁的年纪,只有七八岁孩童的心智。
飞扬捧着姜汤,稳稳当当地走到他面前。许观尘接过姜汤,适时堵住自己的嘴。
“观尘。”钟遥问他,“当真要回金陵?”
“陛下都亲自下了诏,我不能不回去。定国公府只余我一人,我不回去,定国公府便没人了。”
那姜汤把许观尘的眼角都辣红了,他不再说话,只是仰头看天。
可怜兮兮的。钟遥顿了顿,从袖子里翻出一块皱巴巴的帕子递给他。
许观尘很是嫌弃,没有接。姜汤味道哽在喉头,他咳了两声,咳得眼睛都红了。
钟遥虽然很嫌弃他,总说他赖在自家一年,白吃白住,但还是派了雁北的j-i,ng锐骑队护送他回去,另外还给他准备了两大箱子东西。
“多谢表兄……”
许观尘打开其中一个木箱——
一对流星锤。
一双雌雄宝剑。
一条勾魂索命链。
……
许观尘挠头:“原来我是去走江湖卖艺的?”
钟遥随手拿起一柄宝剑,抽剑出鞘:“要是五殿下欺负你,你就咔咔咔——”
许观尘继续挠头:“我不敢。”
钟遥刷的一下收剑入鞘:“你到底是不是定国公府的?”
许观尘挠破了头,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