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入土为安,更何况当年葬於此地的都是古潍忠义之士。自昭远元年起,这旧陵逐年投银修葺,不仅因朕敬各位旧将感召日月之心,更为了能够平复古潍百姓亡国之痛,缓解两国旧怨。”
慕容定祯踱著步子走到了齐维勋身边,扬起剑眉微微一笑,睨视著他低声道:“身为百官之首,爱卿何以见得迁坟之後,青官州内即会安定无事?难道这江山决断不在朕的手中?而在j-i,ng通堪舆的江湖术士手中,又或者……?”
齐维勋不怕皇上说话,就怕皇上这样说话。瞬时被怵的汗毛倒立,连忙跪下道:“臣对圣上绝无二心,此事关系重大,臣等相议多时才决定联名请奏,还望圣上明察。”
慕容定祯勾起一抹冷笑,停了一刻,继续负手踱步向前走去。
“朕曾说过,在这朝廷之上,朕最恨的就是有人结党营私。吏若不清明,国则不强盛。迁坟是小,国威是大。”
站在尚凌裕身旁,慕容定祯含著莫测的笑意,又道:“我天云若是连这区区敌国旧将之墓都无法涵纳,又何谈令百姓心悦诚服顺从朝廷?”
尚凌裕极为知趣的使劲点头,见风转舵表示认同。皇上的圣意不可忤逆,尤其是现在皇上身怀有孕,不月即将临盆,正是最为戒备臣子时候,要不是齐维勋极力请奏,谁都不想在此时犯事。
“皇上说的极是。只是日前青官州内渐起的冲突不可小觑,若能迁出旧坟,划拨此片属地给江北移民,定能大为缓和局势。”尚凌裕见缝c-h-a针的向慕容定祯劝道。
“皇上,恕臣直言。”
身後的齐维勋不知怎的,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突然开口道。
慕容定祯转过身子,看向了他。
殿中群臣也无不屏住呼吸。
齐维勋并不抬眼,跪在这明堂之上,他根本没有与帝王对视的资格。
“皇上若不同意迁坟,倒也无妨。墓园广大,十年来确实耗损不少民力,也是前古潍百姓心中寄托。但古潍旧将卓允崇的棺椁一定要从园中迁出,择地安置。”
慕容定祯听的眼中冒火,却还是隐忍的压住。齐维勋如今敢在百官之前如此跟自己作对,能将矛头直接对准卓允崇,想必心中早有打算。
“为何?”
“我天云万年社稷不能因祸国的男宠而毁於一旦。”
“这男宠是?”慕容定祯一字一字的问道,早已怒火中烧。
“或者皇上当年怎样了断了章大人,也当如何了断此人,防范有人恃宠而骄,将来又以拥有帝嗣倨傲……”齐维勋沈声谏道。
慕容定祯甩袖大步走了过去,厉声道:“朕再问你一次,这男宠是?”
“卓允嘉。”
齐维勋将头低的更低了,声调却越发低沈坚决。
“放肆!”
“皇上的家事也是国事”齐维勋说的义正严词,抬头正巧平视到了身旁慕容定祯那龙袍下高高隆起的肚子,忧心道:“尤其如今又将诞育皇嗣,依臣之见有些事不得不防范……”
“男宠?!”慕容定祯极为讽刺的仰天打了个哈哈,挑眉冷道:“齐维勋,朕看在你既是国丈,又是两朝重臣的情分上,才对你一再忍让,如今看来也是多余。”
“来人,拖出去。”
慕容定祯一抬手,转身走回了龙椅之上,那冷冽的作派似乎根本毫无回转的余地。
“皇上!”
殿厅之中立即传来了群臣为齐维勋求饶的声音,方才齐维勋确实对皇上多有顶撞,但所说之事的确是朝中许多人心中的巨大担忧。卓允嘉身为古潍旧臣之子,原本就带有亡国旧恨,一旦在皇上身边极为得宠,他日会否行事报复,谁都没有把握。
“拖出去。”慕容定祯威坐在龙椅上,沈声重复道。
“皇上,还请三思啊!”齐维勋被拖出厅堂前的一刻还在大声喊道。
望著殿中如同煮沸的一锅粥般,慕容定祯扶了扶额头,脑内一阵晕眩,他现在的身子根本经不起这样折腾。
“散朝。”
慕容定祯侧过头,对著身旁的曾钦格轻言道。要护住腹中的胎儿,是他心中大事。
“散朝──”
朝早送走慕容定祯後,卓允嘉静坐在寝宫内看了几卷古书。
看看天色,决定亲自去给慕容定祯准备些午膳,一些让他吃的合口味又能够有安神功效的饭菜。
在城南的别院中,卓允嘉常常会为慕容定祯煮些膳食,这习惯到了宫里虽说有些不大方便,却还是卓允嘉心中想做的事情。
毕竟慕容定祯还怀著他们的孩子,每当想到这里,卓允嘉心中都难免暖融融的。
他明白这是慕容定祯对於他们感情的付出,因而他感激并且珍惜。
没有带著任何宫侍随从,卓允嘉像往常那样独自步行到御膳房。
途径御膳房外一处小的厅间,无意便听到里面有宫女在说话。
“……不过是个兔二爷,什麽事都要亲力亲为,讨得皇上欢心,才能赖在这宫殿之内享点富贵。”
卓允嘉停住了步伐。
“可不是吗?当年古潍灭国,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为什麽不殉国?又怎会臣服於皇上的脚下?要我看,不过是个偷生求荣的孬种罢了。”
两个宫女边说边笑,似乎还在做著手上的活计,又谈论道:“苦就苦了咱们娘娘,嫁给了天下英俊绝伦的皇上,这麽些年了,还是只落得独守冷宫的下场。”
“你可不知,皇上似乎又有了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