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有哪位乘客吓昏头到去拉紧急制动闸的地步,列车很快停靠在下一站,极度的混乱立刻从车厢内蔓延到了整个地铁站台,继而一波一波向外散去。郑予北毫不犹豫地牵着林家延直奔出口,穿过那些惊慌失措的目击者和外围不明就里还想往里挤的路人,准确无误地朝着地下停车场而去。他在五分钟内就把林家延塞进了他们自己的车里,并且狠狠地摔上了车门,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活像刚跑完一个马拉松。
林家延一开始是完全懵掉的,纯粹是出于对郑予北的声音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才得以顺利地从一团混乱里脱身,一路跟着他回到这里。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喘了一会儿,然后林家延慢慢地回了魂,用一种极低的、发抖的声音开了口:“……北北,你把外套脱下来。”
“我,我没事……”郑予北也蓦的惊醒了,第一件事还是去安慰林家延。
可这恰好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林家延脑海中马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血色。通常只有真的没事和身受重伤的人才会这么干脆地说出“没事”两个字来,这种劫后余生的氛围里,林家延自然而然认定他是后者了。
“快点!脱下来!”林家延的安全带已经被郑予北扣上了,要发火也没空间,因而看上去格外的可怕,简直就像要撕了郑予北一样焦虑。
郑予北只好照做,随即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那外套正中路过背心的地方,斜着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郑予北惊了一下,赶紧反手去摸自己背后,结果摸到羊毛衫的相应位置好像没什么损伤……那就更不用说里面了。他真的没受伤。
林家延连眼眶都红了,郑予北慌忙牵了他的手去摸索羊毛衫。林家延当然放不下心,自己解开了安全带探过身来,仔仔细细把他想检查的地方都查了个遍,最后才松了口气,虚脱似的靠在了椅背上。
长久的寂静之后,林家延试探着摸到了郑予北的脸,然后停在那儿不动了:“北北,你……你怎么不想着先护好自己呢……”
郑予北这时候才终于能笑得出来了,老老实实交待道:“我没想那么多啊,你……你别伤着比较重要吧。”
谁知就是这句话,林家延随之彻底崩溃了。他捂住脸,痛苦地弯下了身子,露出从未有过的愧疚和无助,真的半天都没有抬起头来。
郑予北吓着了,一会儿晃晃他,一会儿又试图亲吻他,可所有的努力都被林家延挣开了。
最后,明显带了哭腔的声音从林家延的指缝里透出来,不偏不倚敲在郑予北心口,震得他一同石化,不得不跟着沉默下去。
“北北,我真恨我自己……我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会生病呢……你要是受伤了,我……”
郑予北只好开了车门,不怕折腾地把自己和林家延都安顿到后座,然后温柔地把他的延延抱进了怀里。
53、3 ...
经历了一番惊吓,两个人谁都没有开香槟庆祝什么好消息的心情了。进了家门不久,隔壁那个腐得一塌糊涂的小妇人就来敲门了,端着一个非常眼熟的砂锅,说是“一个人高皮肤白笑起来很漂亮的妹妹”送来的。
想想也知道是奉命送汤的李袤,发现他们不在家就索□给了邻居。郑予北道了谢接过汤锅,然后顶着小妇人过分热情还试图往屋里张望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合拢了防盗门。
“家延,来喝点热汤。”郑予北生拉硬拽把好似在沙发里生了根发了芽的林家延给弄出来,推到桌边按进椅子里,然后引着他的手摸到了汤碗的正确位置。
林家延也不说话,自己拿了汤匙慢慢地往嘴里送。郑予北事先尝过的,温度应该刚好,味道也跟这些天送来的各种汤汤水水处于同一水平……可看着他这样默默地一口接一口,郑予北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要不要我去做点饭?”
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