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宅子最初开盘时只有一期,但因为地理位置优越,成交价水涨船高,开发商因此狠狠地赚了一笔。随后的十年里,不仅一期年年翻新,二期到四期也逐渐林立,要绕它一圈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虾球始终兴致勃勃,跑上好一段才肯慢下来走两步,阮棠跟着它都快跑出耐力跑的感觉了,回到自家楼下时难免气喘吁吁。
昨天家延走得匆忙,连停在楼下的车都没有开走,恐怕是直接打车找酒喝去了。阮棠牵着狗伫立了一会儿,心里乱糟糟的,险些就真的惆怅了。
拯救他的是一辆慢慢驶近后停稳的出租车,好一阵付款后打印小票的咔嗒声响过,开门出来的人赫然就是这辆标配小宝马的车主,林家延。阮棠正踌躇着该不该打声招呼,同一侧车门里又冒出一个同样眼熟的家伙——那自然是林家延陪着过了一天一夜,还准备继续陪着去听音乐会的郑予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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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搞错?!郑予北?!
阮棠愣在当场,反应过来后立刻摁住认出了林家延的虾球,防止它欢天喜地地冲出去代自己打招呼,然后引起林家延的注意。
虾球这时候还不到两岁,除了户外活动时间不足之外,在陈叶二位那里一向娇生惯养,连刚烧出来的排骨都舍得往它嘴边送,哪里受过这样被人死死压住的委屈。可它刚“呜”了半声,尖尖的嘴部就被阮棠整个捏住了,立马成了一只闷葫芦。
不远处的林家延对这起虐狗惨案毫无觉察,不仅看着郑予北慢慢挪出车座,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还下意识扶了他一把,最后附上一个淡淡的笑容,示意他直接到自己车里去待着。
从那一刻起,阮棠对郑予北的认知完成了质的飞跃。
能让昨天还根本不想见他的林家延一夜之间变成这样,露出这种如果不是真心关怀就绝对装不出来的微笑,还登堂入室进了林家延的车,显然晚上跟他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这一定已经不是人了。他就是个神,活蹦乱跳的神。
林家延开车从来稳当,从打方向盘开始就是一串从不出错的流畅动作,c,ao纵着他的爱车一路远去,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阮棠从楼前的树丛里站起来,继续风中凌乱了一段时间,最后才摇头笑笑,引着虾球上楼去了。
9、5 ...
郑予北的聪明是毋庸置疑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那天听完音乐会后林家延把他送到他家楼下,简单叮嘱了几句小心身体之后就不再出声了。实际上跟郑予北在一起的二十四小时里,林家延说的话已经是平时好几个二十四小时的总和了,自己心里难免有点不太适应,表面上也跟着露出疲倦来,只目光平和地看着郑予北不动。
结果郑予北既没有请他再上去坐坐,也没有从他寥寥几句的关心里发散出什么过分的亲昵来,只是笑着谢谢他送自己回来,然后就把手搭在车门上准备下车了。这一切的水到渠成,仿佛早已猜到林家延累了,或是林家延迷惑了,是大度地往后让了一让,给他留出绝对充足的空间来。
大概是林家延的神情太过温平,郑予北显然将其理解成了某种鼓励,在扳动门把手前又回过头来,于一片宁寂中一点一点倾身靠近他。
林家延给了他最大限度的纵容,安然接受了落在自己唇角的轻轻一吻。
当年他对阮棠的喜欢已被现实的刃一层层剥落,余下一颗温凉难辨的心兀自跳动着,有时候冷得连他自己都受不了。同样是倾慕之意,郑予北对他的则全然是另一种属x_i,ng,温暖宽容又有礼有节,没有半分令他不适的侵略x_i,ng。
这真是谨小慎微到了极致了,近来他挖空心思送花送礼物,昨晚干脆连整个人都赔了进去,眼下的临别亲吻却连嘴唇都没有碰,万分小心只怕自己再把迈出来的那一步退回去。
这年头敢把真心这样捧给别人的,还真是难得一见了。
郑予北稍微顿了一会儿,见林家延没有显出什么愠怒的样子来,于是低低道了声“再见”,很快就转身下车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一刻林家延的眼睛里闪过了无数复杂的情绪,终究望着他开了口:“……晚上早点休息。”
那声音甚至比郑予北的更低,也更柔和,恰如雪后初霁的一线天光。
郑予北顺从地点了点头,目送林家延驱车离开。
周一一早,郑予北照常去上班,花店也照常打电话问他还要不要接着送花。
他捏着手机在走廊里徘徊了半天,最后痛下决心,让他们挑九十九朵全部盛开的红玫瑰送去。反正为了林家延而患得患失是在所难免的,不如孤注一掷看看他如何反应,省得自己总是猜来猜去。
通常要送这么大一捧玫瑰的人都会提前预定,花店大概是匆匆忙忙又去进了一次货,大约下午两点多才短信告知郑予北“花已送达”。
接踵而至的是林家延本人的短信,居然头一回长得需要用逗号了:“往后不要再送了,我不喜欢看着花谢掉。”
郑予北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分明不是单纯的拒绝,而是出于实际考虑的劝阻,甚至还耐心跟自己解释清楚了缘由,心中一喜就得寸进尺起来:“行,你说不送就不送……那我今晚请你吃饭?”
林家延回复地极快:“我请你吧,地方你定。”
郑予北自然大喜过望,手上一连出了好几处差错,本来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