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凌抚额沉吟许久,终释然一笑:“也好,便随你此计!”
所谓世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世间总有事是凭一己之力难以强为扭转的。便不如随天意罢。且说这天意,不到最后,又怎知晓如何呢?
离开上京之日,又值小雪纷杨。越凌执意冒雪上路,宗旻挽留不得,一路相送,至南城郊外二十里。
天已近晌午,越凌不得不出言劝他止步回銮。
那人执他手轻一叹:“今朝此为别,何处还相遇?”
越凌轻哂:“来日方长,贤弟何必伤感?”
端起近侍送上的践行酒,宗旻恭敬敬上:“兄此趟北来,全因弟绸缪不周而多遇不测,弟心甚愧,他日必择机补过!”
越凌摇头:“你我之间,何需言此?”言罢举杯一饮而尽!略一沉吟,又道:“今日但别,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宗旻会意,屏退近侍,二人似闲庭信步,渐离了人群。
越凌终于止步回身,缓缓道:“所谓悬怒则臣罪轻举以行计,而至人主危!弟当知此理。如今箭已上弦,且说姑息则必养j,i,an,弟可千万慎重,莫因一时之仁而酿悔事!”
宗旻一颔首:“弟受教了!”
一路南归,虽伴风雪,好在并不至误了行程,两日后抵安州,迎面恰遇喜讯:西平府城破,北征将士一鼓作气,已直指兴庆而去!
越凌闻此,自大喜过望,八百里加急密旨传往延州:拓跋温已是强弩之末,务必速速拿下兴庆,乘势北上讨定克夷门与娄博贝!
想来北朝也即将发兵兀剌海,当下,抢的便是先机!
果不其然,南朝君臣尚未出靳境,便闻靳国以拓跋温经久不纳贡为名,发兵十万直讨兀剌海!而领兵的,正是北相述律綦!
越凌闻此甚惊:难道当日之言,宗旻竟全未听进?迭力乞谅伏诛,述律綦岂是不识形势之人?自危之下,岂知不会铤而走险?按理,此刻便不能立黜之,也当设法去其势,收其权,大局才得定!便是退一步,因惮其势而不得不暂且抚之,却也无论如何不得令其再掌兵权啊!此举,岂非纵虎归山,陷自身于险地?还是说,宗旻如今满心只欲在羌桀一战中占先机,所以忙不择人?
木已成舟,越凌也只得喟叹一声了事:罢了,想来那人另有打算也不定!再言之自己已尽力相劝,当是不负旧情了!余则,就静观其变,但随天意罢!说来倒是述律綦其人,虽险诈嚣滑,然久历沙场,军功赫赫,腹中兵甲决不可小觑!如今之计,惟早日去往西关,亲征督战以励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