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凌略沉吟,然想再耽延下去,恐误了那人伤情,也只得点头。
三公依言而去,须臾,带回一人。越凌瞧了,却是一怔,因这,竟然是个女子!三公言她也姓朱,乃这村中人氏,自小学医。
越凌略一侧目,看她约二十出头年纪,相貌实是称不上好:眉目尚可,却鼻塌嘴大,面上显是施了浓重的水粉,过红的胭脂在那塌鼻四周铺展开,看去似秋日的红柿,教人忍俊不禁!身上虽粗衣布裙,却偏沾红挂绿,又举止鲁莽,高声粗气。因是一时但只蹙眉:说其尚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实教人难以置信!
只是既请了人来,当下反悔也不是,况且三公一再从旁劝说,言其虽年轻,医术却可,尤擅治筋骨伤,村中许多人的伤病都是经她瞧好的!
或也是瞧出了越凌的犹疑,那女子倒不乐意了,直问他医不医,又道家中尚有活计未完,不医她便走了。
越凌为难,只得望向南宫霁。
那人无奈一笑:事已至此,不医又能如何?且三公是个良善人,不至说谎,便且信他一回罢!遂冲那女子一颔首:“有劳了!”
好在女子是个爽利人,见此倒也不计前嫌,便上前替他查看伤势。虽说其人看去粗鲁,诊病时落手却极轻,南宫霁那患处原是丝毫碰不得,然当下教她触摸来却不觉如何痛楚,心中才略安定,想她的医名或也并非全是虚妄。
须臾,那女子起身叹了一气,由上至下缓缓打量着伤者,那眼中的意味甚难解,一时看得人心惊,忙问如何。
却闻她道:“不打紧,伤筋未动骨,上些药过几日便可痊愈!”
二人闻之略宽心,却又对她那一叹大惑不解。
还是三公问道:“那你方才作甚叹气?”
她抱臂一嗤,丝毫不掩语中的不屑:“我是叹他养尊处优,明明以马代步,却也至伤成这般,果是孱弱不经风!”
那二人闻此,面上不约而同一热,颇有些羞恼,然对着一女子,又无从发作。偏巧三婆此刻入内来,听闻此言,乃将昨夜他二人遇狼历险之事道出,以此指摘她不知底细口不择言!或也因此教她生出几丝悔意,便借口回家取药先行离去了。稍晚些,果然取了药来,针灸化瘀后与伤者细敷上,果觉好了些。因而各自也不再提前事,权且相安。
接下两日,南宫霁的伤势逐渐好转,然依旧不便行走,那女医朱贵善倒是日日前来与他针灸换药,不仅如此,还将马的伤也一道治了!只不过,这每日里治伤的花费也不小,看着日渐清减的钱袋,越凌只得暗自嗟叹,但盼侍卫们尽快寻来,解他此急!然回想当日,他等能否安然脱身尚不得而知,何况自己与南宫霁慌不择路,当夜一路奔袭,如今都不知身在何处!只据朱三公说,此地棣属邙山县,乃在偃师之北!原他二人早已走离了主道!侍卫们便是能得寻来,恐也还须两日。
入夜,昏暗的油灯下,越凌摆弄着桌上的碗筷,不禁一声轻叹:清粥豆腐,顿顿如此,虽也知乡野人家,清苦是常情,但得一日三餐有着落也当心满意足,然无奈这养尊处优的口腹实难屈就,但说一两日或还可忍耐,只时日稍长,便着实难以下咽了!这便难怪那人一整日皆说没胃口,实则他又何尝不是一看到这清白之物便心生厌烦?!然有何法呢?便不说他手头余钱不多,便是寻遍这村中,也找不出甚像样的吃食!他或还可将就,然那人有伤在身,若日日不思饮食,可如何是好?
这般忖着,心中便又徒添几多惆怅,想来明日还是托三公到村中一问,可有人家愿出卖j-i鸭等禽畜,亦或偶得的鸟兔等野味也可。。。
第112章 胡搅
四遭皆阒,外间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将房中人的思绪打断。
越凌心内有些诧异,时辰虽还早,然三公夫妇因清早便要起身忙活计,这厢已早早熄灯歇下,且乡野人家,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孰人会在此刻寻来?偏再侧耳细听时,动静又止了,便以为听错了,正要熄灯,那声却复响起,且叩的乃是他这一室的窗!
当下闻得一女子之声轻问:“林官人睡下否?”是朱贵善!因越凌当下自称姓林,这寻的自然便是他。
越凌走到窗下轻应了声,便闻她道:“你开一开门,有事与你说!”
越凌有些无奈,回头看了眼榻上已入睡之人,轻道:“天色已晚,待明日再说罢。”
女子却不依:“明日便晚了,此事关乎齐官人的伤,明日他若无药可治,你可莫怪我!”齐官人,自是南宫霁!
越凌虽百般不愿,却也只得开了门。
淡寡的月光下,越凌似见她衣裳还较白日里单薄了些,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处,自觉不妥,便转开目光,道:“朱大夫此刻前来,有何急事?”
此言,却又将她引笑了:“我早说了,莫称甚么大夫,我当不起,你就如村里人一般,称我贵善就好!”
越凌一攒眉:男女亲授,已是逾礼,如何还能直呼其名?然此刻想来与她也分辩不清,便道:“吾见其人之伤本已大好,你却说无药可治,乃是何意?”
虽知她必是小题大做,然伤在那人身上,越凌终是悬心!即便这些时日也知她已多索了诊钱与药钱,却也无法:一来她诊病尚算得用心;二来,也实是别无他选。
贵善道:“我与你说,今日我回家清点才知,原先存下的那点治筋骨伤的药材,已全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