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身体僵住,脑子里嗡嗡响得疼。
这句话,他曾经对姜初亭说过。
原来,是这般的剜心的滋味。
“分开便是分开,我的心意已非从前,你的后悔和爱都与我无关,所以,还请别再做无谓的纠缠。”姜初亭冷淡地留下这句话,不再多看他一眼,大步离开了。
姜初亭的事情还没办完,当然不能因为遇到林知就刻意避开。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进去,小二照他的吩咐,把热水抬到了房内。
姜初亭将买来的药水倒进水中,鼻尖登时萦绕一股清凉的气味。
大夫说,至少要泡上两刻钟,他褪了衣服泡进去,打算闭目养神。
才刚闭上眼,又睁开,瞥向门口的方向。
有衣物轻轻摩擦的窸窣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姜初亭气息微沉,置之不理。泡好澡,换了衣服,不过一会,小二上来送饭了,在外头敲门。
姜初亭打开门去取,林知就抱着腿,坐在门旁边的地上,脚边是身上滴下来的水渍,扬起脸来,s-hi却的眸子巴巴地看向他。
“我刚才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对不起。”
姜初亭对他已再无多的话,只当没看见他,将门关上。
林知揉了揉眼睛,也没有气馁。
虽然很想抱他亲他……但现在只要能看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这才刚开始呢,绝对不能放弃。
姜初亭第二天一早戴上药囊,拿上剑出门了,一抹紫色的身影始终不近不远地缀在身后。
姜初亭跃上屋顶,在下面一众人的惊呼声中,几个漂亮的起落便不见了踪影,林知亦提气,锲而不舍追过去。
姜初亭到了昨日止步的地方,群蛇嗤嗤地吐着信子,却没有靠近他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它们都纷纷避开。这药效果当真是不错了。
正要继续前行,倏听得身后远处有人叫喊:“初亭,初亭!”
姜初亭原本不想理睬,但想到什么,还是飞身回去,在大片木须草前将跟上来的人拦住。
“闭气,别往前。”
林知见他面上用白布蒙住了口鼻,知道必然是有什么异常,连忙乖乖听他的话,随他后退。
到了一个地方,姜初亭站定,林知朝着他靠近一步,目光流连的望着他露在外面的眉眼。
林知也听说过疯人塔的事,又了解他的性子,心中大约有猜测,央求道:“你想去查那个塔是不是?让我帮你好不好?”
姜初亭果断道:“不用,你走吧。”
林知抬起手想碰他,又不敢,正想又说什么,姜初亭闭了闭眼道:“走,别给我添乱。”
林知喉咙哽了哽,缩回手。姜初亭无暇再管他,转身便走。
林知在他身后喊道:“我不添乱,我在这里等你。你万事一定当心!”
这次,没有想象中的第三个阻碍,姜初亭直接到了塔前。
塔的周遭都散着一股y-in森森的气息。
姜初亭围着塔走了一圈,发现原本的入口还有上层的窗口都封死了。
姜初亭往后退,对准入口,裹挟着剑气挥剑劈下,砖石碎裂飞迸,就这么破开了一人多高的口子。
姜初亭却并没有马上进去,反而飞身后退,因为里面冒出了黄色的毒烟。如果不是他反应快,退得及时,肯定是要中招了。
姜初亭刚避到安全的地方,发现黄烟已经成了滚滚黑烟。
塔里面,居然就这样烧起来了。
“糟糕。”定然是担心有人闯进去,所以设了机关,一旦有人试图闯入,便会将这里焚烧干净,什么都不留。
现在从这里进去,无疑是白白送死了。姜初亭当机立断,飞身跃起,借着高塔每层向外延伸微翘的屋脊,很快攀上了最高那一层。衣袂翻飞立于屋脊之上,扬剑对着封死的窗口直劈而下,乱石飞ji-an,这下没有毒烟了,姜初亭从那破开的口子成功进入塔内。
里面空间很大,横七竖八几乎堆满了尸骨,简直是触目惊心。
四周墙面绘满了朱砂阵法,靠着墙面摆了一张香案,上面有个贴了符篆的木匣子。
姜初亭扯掉符篆,用剑挑开了匣子,里面是一本明黄色封面的厚厚册子。
姜初亭打开来,开头一页便用朱笔写着“敬奉鬼王帝君,镇恶名单在此,愿永世不得超生”三行字。
名册不用多说了,记录的是受害人的名字籍贯还有生辰八字,每一行,都代表了一个冤魂。名册落下,长长滚了一地,数量之多,令人心颤。
或许封塔之人根本没想到毒草毒蛇毒烟加火烧之后,还有人会闯进最高一层拿到名册,册子最后一页,竟然写下了主谋的名字。
参拜人:秦业,洪骏。
后面亦跟了籍贯和生辰八字。秦业是意料之中的了,那么这么洪骏是……
“洪骏,安阳人士……”姜初亭想起来了,他是林宣的手下。不过他行事畏手畏脚,林宣更看重的是他姐姐洪玉菲,也就是现如今已经自立门户主。也是如今推行用人试药的主谋。
之前刘光的讲述中,听到坚持要将冤魂镇压的人,应该就是洪骏了。
这个名册最后加上这两名字估计也是他干的。
不能再耽搁了,姜初亭将册子收好,又顺手捡了滚倒在墙边的一个药瓶,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