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得警醒点,实在不行就把他叫醒,人在噩梦里头是被缠着的,想醒醒不了。”
卫思宁突然顿步,睨着他:“你怎么知道他做噩梦?”
林悦半张着嘴,喉头一哽“……前几日阿旻跟我说的。”
卫思宁眉头一挤,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他前几日就开始做噩梦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顺口跟我提了一嘴罢了,”林悦催他走:“做个梦而已,也要事无巨细跟你讲吗,你是闲人阿旻可不是。”
卫思宁半是埋怨半是拈酸道:“你也知道他不闲,还整日跟着文是殷鬼混。”
林悦忙不迭卖乖:“是是是,我错了,往后只跟着你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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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危城
两人一路回帅帐,喻旻正坐在桌案前翻看折子。
卫思宁命人架起一只炉子,搬了只小矮凳坐着在门边给喻旻煎药。
林悦一边注意着卫思宁的动静,一边慢慢蹭到案前,小声问喻旻:“你梦魇症更严重了么?”
喻旻轻轻嗯了一声,疲累道:“昨晚惊动了殿下。”
林悦回头看了一眼卫思宁,后者正背对着他扇火。他方才的搪塞之词,不知殿下信了几分,迟疑着说:“…迟早瞒不住,要不就…”
“不成。”喻旻打断他:“他若是知道了必定会去找莱乌,你我有几分本事能保他无虞。这事先放放,我有别的事情要同你商量。”
喻旻丢了折子起身走到沙盘,林悦随手拉了把椅子坐着,跟着他一起看沙盘地图。
林悦指了一处山壑,“总是找不到伽来吙孤狼军的踪迹,我寻遍了也只有这一处可供大军藏身。”
林悦顺着他的手瞧过去,讶然道:“这可是一片毒瘴林,虎狼狮豹都待不住的。”
喻旻一耸肩,“那你觉得伽来吙独身前来的概率有多大。”
林悦:“……不太大。”
伽来吙没这么闲,特意来邺城就只为了给义弟摆一场赔罪宴。暂且不说喻旻身上的毒跟他有没有干系,此时北胡和柔然结盟,他必然撇不干净。
喻旻道:“这就是了。两件事情我们能确定,第一伽来吙带了大军。第二除了这个山壑,其余地方找不到踪迹。”
林悦盯着沙盘少时,点头道:“我带人去看看。”
他们来邺城也有些时日了,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主动出击。只要找到柔然陈军边境的证据,他们便可光明正大地开战。
大衍军从中原腹地远涉北疆,比不得柔然北胡世代守在戈壁上,他们的骑兵是这戈壁上的群狼,来去如风。
持久战对大衍军百害无利。
既然要去查探,当然越快越好。喻旻一手解下轻甲护腕,拿过一旁的常服外袍就往身上披,“我同你一起去。”
林悦还未说话,卫思宁先过来了。方才两人说的他听了两耳朵,便道:“毒障就是层天然屏障,雾气浓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晚上再去,那么多人总得生火,兴许还能看出点什么来。”
林悦知道喻旻是强打着j-i,ng神在琢磨这些事情,想让他再多休息会,1便附和道:“殿下说得是。咱们晚上再去,也容易躲开探马。”
又说了些别的事便到了午时,三人在帐中怨声载道地用午膳。
林悦戳着碗里的白饭,对着几样菜都不想下手,“你说盛京城也咱们送来这么多好食材,怎么不给配几个做饭像样的厨子。”
喻旻面无表情地塞进一口辨不清形状的菜,“下次写军报你可以提一提。”
卫思宁点头,深以为然。
又过了一会,卫思宁突然问:“近来军中有什么古怪疫病么,我看曲兄忙得日夜颠倒,在看些稀奇古怪的医书。”
林悦鼓着腮帮,茫然摇头,末了又说:“…兴许是他自己看着玩吧,名医就爱研究一些疑难杂症。”
卫思宁丧着脸,嘟囔道:“也不知这样的餐饭还要吃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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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春寒乍返,一层白霜悄无声息地铺下来,伴有刮面的冻风。城门上巡防的士兵在寒夜里直打哆嗦。一个老兵站在瞭望塔上望着黑黢黢的原野,随即一个寒颤打得眉眼一皱。
到了换防时间,他搓着手往下走,替他的士兵拢着领口站上去,招呼道:“下头火盆温有酒,喝几口暖暖再回去。这风杀人得很哟——”
他话音未落,一阵破风声在晦暗的夜色里突兀地响起,紧接着一支狼头木羽箭便“噗”地一声钉在他胸前,整个人被这支灌满力量的箭冲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脚踏空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士兵费力扒拉住横梁,半个身子挂在木塔外。
底下是来往巡逻的弟兄,没有看到他身处险地。
瞭望塔在敌方s,he程之内,他不能再叫人上来。
那士兵一只手抓住横梁,另一只费力探上去摸警报哨的机括开关。
半晌后,一声长鸣响彻邺城北城门。
校尉赵昳正结束巡防要休息,一碗热酒刚送到嘴边,被这尖声警报哨吓得泼了满身。
他愣了好半晌,想着是不是哪个新兵蛋子喝多了把机括开关线当裤头绳子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