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旻应了一声,曲昀当然是瞧不出来什么的,真实如何又不能给他知道。无非就是说案牍劳形劳累过度之类话给卫思宁听,开了些可有可无的补药出来。
卫思宁负手盯着他写药方,摸着下巴道:“这么的,你看什么时候能把手里事情忙完,我想着该是吃得不好的缘故。”
曲昀抬头看了他一眼,“同样的食材一样的烧法,做出来的东西也就味道上会有差异。”
卫思宁挑了挑眉:“总还是有差。”又商量道:“若你忙不过来,我可以帮忙。”
曲昀头也不抬:“我堂堂一军医……”
卫思宁接嘴道:“认命吧曲兄,做堂堂一厨子没什么不好。”他一耸肩,“你瞧,我们都很想念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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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伽来吙率孤狼军再攻邺城,赤羽军兵分三路扰乱敌军进攻防线。先锋官林悦率部奇袭,切断孤狼军回援,直捣伽来吙营地。
赤羽军险胜。
翌日晚,孤狼军再次拔营而来,在邺城三里外排阵叫战。
邺城城墙上的免战牌挂了两次,第三次再挂时被敌方弓弩手一支火箭烧成了灰。
伽来吙派人传话,凉凉的一句:“事不过三。”
赤羽军严阵以待,城楼下临时搭建的统战帐里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将领。
林悦背着神臂弓掀帐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先喝干了一碗茶。
众人大气不敢喘,等着他说话。
林悦一抹嘴,站在最前朝众人道:“我仔细看了,柔然军在前,后阵是北胡军,足有九万人。”
帐中一片吸气声。
邺城守将赵将军长须抖了三抖,颤声道:“邺城可支配战力不过三万,这……”
主将一慌,邺城其他将领也跟着乱了阵脚,齐齐抬头去看主位上的喻旻。
卫思宁急促踱了几步,道:“若坚壁清野,死守不出,能撑过多久?”
林悦摇头:“不成,免战牌挂了三次,我军士气正是低落的时候。若还闭城死守孤狼军必定军心大振,往后就越艰难了。”
一帐子人讨论了半晌,想了些可行的法子,都弥补不了缺兵这块硬伤。
喻旻摊开一张图,问邺城主将赵悝:“五十里以内的郡县能调来多少兵?”
“不足两万。”
“先调。”他手指快速点了几个地方,“这些地方的全调来,停在十里外。等我命令再动。”
“报——”传令兵撩帐进来,跪地禀道:“禀大帅!敌军前阵一万人正逼近攻城!”
喻旻将地图一盖,扶剑往外走:“上城楼。”
林悦和卫思宁一左一右紧跟着喻旻。
孤狼军已经开始攻城,火硝球像雨点似的往城内砸,砸在城上的盾墙上,周遭全是叮叮哐哐的响声。
林悦拎着神臂弓站在边缘,问喻旻:“不出城么?”
“先不出。”
他点了点了头,退回去探头朝城下叫道:“弓弩营的弟兄上来,带重弩!”
话音刚落,赤羽军的将士们两人抬一重弩,在城楼边密密麻麻足足架了几百余。随后接二连三的机括声响起,竟然盖过了其他声响。
一旁拉弓的赵昳吞了口唾沫,暗暗眼红,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财大气粗这个词。
一排重弩箭压下去敌军竟然稍退了些许。
孤狼军经验丰富,迅速做了调整。投石车和攻城车排在最前,骑兵在后缓慢压近。
柔然的战车许多部位都是铁铸,且为了适应戈壁作战,轮子高且大,车身就显得又重又高。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重弩箭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观战的林悦忍不住爆了句粗,“他这战车能直接怼到咱们城楼底下来,云梯都省了架!”
喻旻凝目看着,说了声:“不急。”
车轮轧着一地的箭矢缓慢前移,紧跟在后面的骑兵训练有素,半个头也未露出。
一百丈。
喻旻:“重弩别停,接着压。”
五十丈。
神臂弓s,he出的箭和乌黑的铁铸怪物相撞,轻飘飘地碰一声便落了,像撞在石壁上的飞虫。林悦嘴里骂了声娘,转头吩咐就近的士兵,“拿沾了油的箭给我。”
三支火头长箭整齐排在弦上,箭头裹了吸饱棕油的棉布,经风一吹,火苗瞬时窜成一倍大。
林悦屏息瞄准,三箭齐发,正中城下攻城车装箭矢和火硝球的匣子里。“轰”地一声巨大的火焰在车上窜高,反应不及的柔然车兵生生被这股热浪掀了下来。
一击即中,林悦继续往弦上搭箭。
三十丈。
柔然一连报废了三辆攻城车,喻旻终于动了,挎剑笑着说:“你继续,该我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