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是殷狭长的桃花眼秀眸惺忪,微微往上挑了挑去看卫思宁,姿势却一动不动。仿佛那头颅高贵异常,不值得为别人动上一动。
卫思宁对他在喻旻面前的一举一动都上心得很,这一眼必然也瞧在眼中,当即一个不甚友好的眼风还回去。
一瞥过后文是殷看也不看他,朝喻旻道:“在下有旧部在楼延郡附近,想要前往联络。”
喻旻心下了然,他身边死士虽忠心可用,却不能保他万无一失。和喻旻他们同行无异于多层保护伞。
喻旻喜他坦荡,深陷困境却不自怨自艾,性子虽有些孤高难处但也不是不懂感念之人。可以顺手帮的忙自然不会拒绝,便欣然同意了。
文是殷道了谢正要走,曲昀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文是殷站着跟他点头致意,曲昀笑道:“这么巧,许久未去看你,身子还好么?”
前些日子他病了一场,是曲昀来替他诊的脉,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了。
“大好了,多谢挂念。”
有时候他同卫思宁很像,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表现得很直白。只是文是殷不如卫思宁有福气,诡谲朝堂里险中求生让他的性子变得难以捉摸,大都数时候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既然来了,用过饭再走吧。”曲昀邀请道。
卫思宁赶忙啧了一声,“咱们中原的饭食兴许大王子吃不大惯。”
文是殷原本打算往外迈的脚顿住了,随即转了个向,粲然一笑,“好啊。”
朝着喻旻道:“不叨扰大帅吧?”这话问的是喻旻,双目却笑盈盈瞧着卫思宁。
喻旻客气道:“怎会,蓬荜生辉。”
卫思宁气哼哼地落坐,立刻拉着喻旻在身边坐下,随即朝喻旻身旁一指,“曲兄坐这。”
喻旻被自己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
待他们坐定后,文是殷才慢悠悠落坐。
盏茶功夫后,卫思宁才发觉这位置坐得不妙。
文是殷颇有心机地坐到喻旻正对面,喻旻一抬头便能看见他,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别提多方便了。
这文是殷往常三脚踢不出一声响屁来,即使是有事找喻旻也是来了就说,说完就走,从不多说半句废话。不知今日是碎米吃多了还是怎的,话特别多。
喻旻对北疆风土颇有兴趣,听得津津有味。卫思宁几次给他夹菜想要打断都没能成功。
这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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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腊月天气都好,偶尔飘雪,连续的艳阳天一直到腊月末。
年节将至,初次离家的将士们将厚厚裹,交由雷江带回。武川城们挂起了红红灯笼,城门下的两个大火盆也被围上红绸缎,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结。
喻旻一行换上普通常服,在城门底下等文是殷。
近日天气好,曲昀也跟着出来凑热闹,顺便去楼延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药材。
等了半柱香还不见人来,卫思宁不耐地抱怨:“他是大姑娘么,出门前还得梳洗弄妆。”
喻旻道:“他住处本就比咱们远些,想是在路上了。”
话音刚落,文是殷便骑着马出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都蒙着面。其中一人喻旻有些印象,脖子上有一道细疤,沿着下颌往上一直藏进蒙面黑布底下,似乎是叫初九。
文是殷刻意打扮了一番,应是翻出了最不显眼的一身衣服,青灰色洗得都有些褪了,泛着陈旧的白,样式也是最普通的长衫,一点装饰也无。
卫思宁总算觉得顺心些了。
不料喻旻待人走近,没头没尾冒出一句:“这衣服衬你。”
往日他总是穿的散漫又华贵,衣服样式也好颜色也好都充满攻击性,看着就让人冷了三分不愿接近。其实和他的脾性是不搭的。他若是稍微同人撤下一些心防,便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有趣又明慧的妙人。
卫思宁探身牵过乌狸的缰绳,不耐烦道:“走了。”
林悦打马和文是殷并驾而驱,道:“阿旻叫我看顾你,你不要离我太远,有危险要往我身边躲。”
文是殷微笑颔首,“我记下了,多谢。”
他是个实心缺心眼,对文是殷第一印象不太好,见喻旻对他这样上心,他心里那点成见也就没了,左右他都相信阿旻不会看错人。
喻旻被卫思宁拉着走在最前,曲昀也和他们一起。中间隔了好几个卫思宁的近卫,他跟文是殷走在最后,没人同他说话,他只能找文是殷谈天。
两人毕竟不熟,林悦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倒也能聊下去。
文是殷何等j-i,ng明,谈话间就看出林悦是个没什么弯弯肠子的直性子,开口接话的时候也就越来越多。
他无意中看见林悦腰上别着的棕绿兽皮匕首,顿时来了兴趣,“你这把匕首做工倒是少有的j-i,ng致。”
林悦最不经夸,一听这声就兴致勃勃把刀解下来往上一递,“是吧,你瞧瞧里面,更j-i,ng致。”
文是殷松开缰绳接过,顶着刀鞘往外轻轻一滑,银色的刀身露出些许,上面密密嵌着的小棱形在日光下闪着白光,他不由真挚一声叹:“好刀!”
林悦眼睛都亮了,“看不出你对兵刃也有研究。”
文是殷笑道:“小时候喜欢琢磨,还自己亲手打制过不少。我父王嫌我玩物丧志,后来便不准我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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