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咖啡馆内阳光铺洒,咖啡的醇香和蛋糕的甜腻揉杂在空气里,温柔慵懒的法文歌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江白鹭脱下深色的薄外套挂在椅背上,嘴角含着微笑侧过脸去和立在桌旁负责点单的服务生说话。
宋棠姿态优雅地喝一口咖啡,下巴微微抬起来,眸光自上而下神色不明地落在他脸上。
江白鹭点好单,转过头来时恰巧撞上宋棠晦暗不明的眼神。他心中思索一二,又若无其事地错开目光,将服务生叫了回来,稍稍咨询了一下咖啡馆内的会员制度。
服务生尽职尽责讲得仔细,江白鹭颇有耐心地听了片刻,才轻轻抬手打断他道:“那麻烦帮我办一张会员卡。”
服务生点了点头,“请您提供一下您的电话号码和姓氏。”
江白鹭依言将这些报给他,从身后椅背上的外套口袋里摸出钱包,手腕微微向下倾斜,当着宋棠的面打开钱包,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服务生。
自他在对面落座开始,宋棠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曾挪开视线。此时自然而然地瞥见,他手中的钱包里隐隐露出半张照片。能够放在钱包里贴身携带的照片,无非就是亲人或情人。江白鹭是江家独子,没有兄弟姐妹。照片上的年轻轮廓更不可能是家中长辈。
他暗自冷笑一声,心道自己还没开口,江白鹭就自行露出马脚来了。宋棠临时压下逼问对方的想法,反倒满含讽意地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搅动杯中的咖啡来。
江白鹭办好会员卡,又将钱包放回外套口袋里,见宋棠没有开口问话的意思,也不慌不忙地玩起手机来。
中途服务生来送过一次咖啡,江白鹭似是有些口渴,忙不迭地放下手机,端起碟中的咖啡往嘴边送,却烫得嘴唇微微一抖。深棕色的液体沿着杯口滑下来,滴落在他的衣服领口,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渗入衣服布料里,留下干涸的深色污渍。
江白鹭微微一怔,慌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花纹j-i,ng致的瓷杯粗鲁地撞在磁碟里,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宋棠状似才注意到他弄出来的动静,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面上浮起些微淡淡的不愉。
江白鹭亦是不高兴地皱紧眉头,连桌边的手机也顾不上拿,就匆匆起身朝洗手间的位置走过去。宋棠收起面上的神情,回想起他喝咖啡时的粗鲁行径,极为不屑地轻嗤一声,起身去摸他放在外套里的钱包。
目光扫过钱包上又破又旧的刮痕时,宋棠又是嘲讽般地勾起嘴角。而后忍下心中的不适,将钱包打开。然而很快,他满腔运筹帷幄的
情绪,却在看清那张照片以后转变成惊异和古怪。
老旧的照片褪色严重,几乎分辨不出来照片里人的衣裤颜色。镜头里的人没有正脸只有侧脸,然而仅仅是看侧脸,却也能够轻易看出来,那张相比起来更加年轻的侧脸与岑戈十分相似——
也仅仅是相似而已。
宋棠的视线落在那人一身洗到发旧的廉价工装衣裤上,没有任何迟疑地下定结论,照片里的人绝不是岑戈。宋棠预想中的计划再一次落空,他脸色冰冷地捏着那张照片沉默半响,再度抬起眼睛来时,非但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和怒色,反而毫不掩饰地溢出浓浓的兴奋之色。
细看之下,兴奋中还掺杂了若隐若现的狠色。
江白鹭回到座位上时,宋棠才不疾不徐地朝他投来一瞥,屈尊降贵般开口询问与岑戈有关的事情。然而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岑戈身边既没有佟薇的出没,也没有其他可疑女人的身影。
早已获知真相的宋棠语气淡淡地道一声“是吗”,面上任何情绪不显,心中却早已恨恨地将坐在对面的人凌迟数百遍。他状似对这样的答案很不满,神情不悦地端起咖啡抿一口,耐心耗尽般兀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开口:“既然这样,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白鹭目送他的背影走出咖啡馆,垂眸将微信界面推送的新闻从头到尾细细浏览一遍,然后才放下手机,不慌不忙地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抱放在腿上,将口袋里的钱包拿出来打开扫一眼——
本该躺在钱包夹层里的前男友照片,此时已经不翼而飞。
从咖啡馆离开以后,宋棠径直将车开到岑氏总部大楼门前。大厅值守的保安认识宋家少爷,自然不敢阻拦他。前台的招待则在他经过时,拿起电话拨通了总裁助理办公室。
宋棠一路畅通无阻地搭电梯到高层,却在岑戈的办公室门外被人拦下来。他不悦地蹙起眉头,拔高声音质问:“你不认识我?”
助理毕恭毕敬道:“认识。”
宋棠面露不耐,“既然认识,你还敢拦我?”
助理声音沉稳:“岑总事务繁忙,还请宋少爷先去会客室等候。”
宋棠压下心底的怒意,犹如想起来什么一般,反倒有些怪异地勾起嘴角,只是那笑意却不及嗓音里和眼底,“你跟岑戈说,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他,是从江白鹭那里拿来的。”
两分钟以后,宋棠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来自岑戈的许可。助理将宋家嚣张跋扈的小少爷请入总裁办公室里,转身关上门退出来。他捧着陶瓷水杯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