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真是非常好命的一生。
只是郝眉一个人在给自己苦吃罢了。
郝夫人抱着郝眉站起来,往厨房走,絮絮地说大家都已经吃过了,只有蔓蔓这个小懒猪因为赖床还没有吃。
郝眉捂住耳朵,这话她不爱听,所以她不听。
郝夫人先把郝眉放在饭桌边坐好,这才揭开锅盖,将温在锅里的一碗粥,一碟小菜端出来,放在郝眉面前。
“小懒猪,天天早饭桌上都看不见你的人影儿。”
郝夫人实在是个天赐的美人,她有着稀世的容貌,绝佳的身姿,舞艺超群,就叫声音都像黄鹂鸟一样婉转,尽管郝眉是个不听话的刺头,但也乖乖地听她的话。
“我以后都早睡早起!”
郝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尖:“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郝眉吃完了饭,在郝夫人的帮助下洗漱完毕,郝夫人给她的小脸上抹好香膏,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好啦,我的小宝贝,出去找哥哥玩吧!”
郝眉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
六岁的郝斯年就在院子里,挥着木剑,像一个将军一样骑着他的小竹马,嘴里喊着架架,跟一群孩子满院子乱跑。
郝斯年生得更像是一个胡人,更他比起来,郝眉都不那么“蛮夷”了。他的眼睛是翠绿色,眼眶深陷,鼻梁高挺,最特别的是他下巴还有一条缝,这让他在一群孩子中间显得格外突出。
郝眉一眼就看到了他,她扑到郝斯年怀里,像一只小鸟终于回到巢x,ue般欢乐地大叫着哥哥哥哥!
郝斯年嫌弃她聒噪,翻着白眼推开她:“干嘛啦干嘛啦,这里正在打仗,你挤过来干嘛啦。”
郝斯年扎着马尾,团团的脸,脸上的r_ou_太多了,让他看上去甚至有点像方脸。但郝眉知道,等他长大了,像小树苗抽条了,就显出他那张瓜子脸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跟着补充,说这里在打仗,是不能有女人的。又说他们都是男子汉,男子汉大丈夫,是要保护女人的。诸如此类的废话说了一大堆,郝眉很是不屑。她拉着郝斯年,问他:“今天你得跟我玩。”
郝斯年问她:“凭什么呀?”
郝眉看着她年幼的哥哥,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是妹妹!”
郝斯年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这似乎有道理,又似乎没有道理。郝眉替他做了主:“我们去街上看阿爹在做什么!”
郝眉同郝斯年的爹,是个杀猪的屠户。生得膀大腰圆,络腮胡子挂了满面,娇花一朵的郝夫人配了他,很难说这不是鲜花c-h-a在了牛粪上。
郝屠户人人都怕,说他原来不是个杀猪的,倒是个杀人的。郝夫人倒是不怕他,每当郝屠户不洗澡的时候,总是拿一双美目瞪他,郝眉同她哥哥也不怕他,这时候总是在一边吃吃地笑。
郝斯年格外喜欢他爹,一听说是去爹的摊子玩,立马丢下他的竹马跟木剑,拉着郝眉一道烟地跑了。
郝斯年带着郝眉,一路跑到菜市上的郝屠户摊子前,一边跑,一边还大喊着阿爹!两个孩子r-u燕投林一般扑进了郝屠户的怀里。
郝屠户虽然面相凶狠,但是从不缺斤少两,也有些老主顾,生意虽然不是那么好,也不是太犯愁。他正闲坐在摊子后面,跟小猫钓鱼似的等着客人来。
没想到没等到客人,但是把两个小淘气等来了。
孩子们叫着阿爹向他跑来,郝屠户连忙从摊子后面出来,一下子抱住这两颗小炮弹。
他力气大,一手抱着一个,一下子就把孩子们抱了起来。他声音响亮,跟钟楼的大钟似的:“两个小淘气,怎么到阿爹这里来了?你们阿娘知道吗?”
郝斯年乖乖地摇摇头,郝屠户责怪他们说:“怎么不跟阿娘说就跑出来了呢?要是遇上坏人了呢?不听话。”
郝眉伶牙俐齿:“想阿爹了,顾不上跟阿娘说话。想立刻就见到阿爹!”
郝屠户咧开了嘴,哈哈大笑,抱着两个孩子转到摊子后面,自己坐下来,让两个孩子一人坐自己一条腿上。
“这么喜欢阿爹?”
郝眉点点头:“嗯!”
郝屠户慈爱地摸摸这个的脑袋,亲亲那个的脸蛋:“我的崽子,我可爱的小崽子。跟阿爹说,我的小崽子是谁的崽子?”
郝斯年n_ai声n_ai气地说:“阿爹的!”
郝屠户乐得哈哈直笑,他傻得跟其他的爹没什么两样。
郝眉窝在他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大肚子上,感觉很舒服。
他爹跟他娘的故事,可以说是一段佳话。郝眉的娘当年艳丽不可方物,无数王孙贵族慕名而来,但他们即便是来了也不能求娶到她。有一天驾车在街上,当时还不是郝夫人的兰芳看见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扛着一条肥硕的猪腿向自己走来。那汉子把猪腿往兰芳车上一丢,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你太瘦了,多吃一点r_ou_,长得壮壮的。”
这话说得很不动听。对于一个追求身轻如燕的舞姬来说,长得壮壮的,可不是什么好话。
兰芳看他相貌野蛮,大着胆子问他:“长得壮就不能跳舞了,你要我吃这个,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汉子看了看她,还是说:“你太瘦了。”
兰芳当时心想,这可真是一个粗鲁野蛮的男人,遂将他抛到脑后。
没想到后来兰芳一日因为体力不济,跳舞的时候晕了过去,非常不幸运地失足摔下舞台,伤了腿,再不能这样轻盈地舞蹈了。
门前冷落鞍马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