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我运气不好,回不了家了。
镜面里换了场景,三人来到宿舍,是一间六人寝,四四方方一间房,三张木质上下床,空出来的是橱柜。她来的不算早,也不是最晚的。推开门进去,吴正芳的表情明显怔住,迎面靠窗的两张床分别坐着一个女孩,是少女时代的陈舒珊和刘雪蓉,手里在摆弄什么东西。
吴正芳有点呆,她没见过这样的姑娘,皮肤雪白雪白的,眼睛乌黑乌黑的,手上戴着一串手钏,穿着无袖短裙,踩着半指长的低跟鞋,长发披肩、皓齿唇红,j-i,ng致的像是描出来的画。
画面里的小黑少女无意识抬手摸自己女张飞一样的短发。
吴林在背后催她快进去,吴正芳走进来,宽敞的寝室因为三个人和两大包行李的加入变得有些逼仄。吴林和杨冬花也看到了白雪似的小姑娘,一时有些讷讷拘束。寝室六张床,已被占了四张,还剩下靠窗的两张上铺,吴林看过床号,拆开包袱,搬起被褥放到空床上,就在陈舒珊的上。
刘雪蓉松口气,随即听到吧嗒一声响,小巧的白色机器掉在地上。吴正芳下意识弯腰帮她捡,陈舒珊一脚把mp3踢进对面的床底,脚尖擦过吴正芳的手指。
吴正芳蜷起隐隐作痛的食指,抬眼看她。
陈舒珊客气地说:“不要碰我的东西,谢谢。”
气氛十分尴尬,吴正芳抿唇,做家长的帮女儿解围,顺便帮她交朋友。在一个寝室,以后一起上课下课,都是朋友。杨冬花拉开行李袋,把家里带来的食物分给几个人,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咸菜,但种类相当丰富。酸白菜、甜蒜、咸蒜、腌萝卜干、腌黄瓜,用塑料袋包着,放在塑料大瓶子里,热情邀请她们以后不要客气,大家一起吃,自家种的菜,很新鲜。
她说的话需要非常仔细的听才能听清楚,百里不同俗,小县城的普通话普及到了学校,而成人普遍还带着浓浓的乡土口音,陈舒珊别头掩鼻,一个劲的往后躲:“麻烦您离我远点可以吗?”
吴正芳静静地说:“娘,鞋拖找不到,帮我找下。”
杨冬花唉了一声,低头把腌菜收了起来。
刘雪蓉从包里翻出来一瓶香水,把陈舒珊拉了过来:“来点儿吗?”
“破学校什么人都招,谁知道他们身上带来多少病菌?”香水喷到手腕,陈舒珊嗅了两口。
刘雪蓉同情极了,一样小声:“你好倒霉啊……她身上会不会有虱子?我听说这种人……你懂的吧?”
陈舒珊顺胸口,脸色难看:“你别说了……”
陈舒珊和刘雪蓉打量眼前的一家人,皮肤皱巴巴的、黑黝黝的,耷拉着嘴角,蓬头垢面嘴唇干裂,眉毛杂乱从没修理过,眼睛也不能灵活转动,他们是愚笨又粗鲁的乡下人。脚下穿着黑布鞋,一身穷酸,衣服是捡来的吗?身上还有很重的体味,熏得人直欲作呕。
寝室虽然宽敞,但也不是大c,ao场,两人压低声音说话,虽然听不清楚,但又喷香水又交头接耳,足以证明她们的立场。吴正芳蹲在地上,把一双塑料拖鞋摆在床下,吴林往外拿东西,清清嗓子,遥遥对着垃圾桶吐出一口黄痰,环顾周围雪白的墙壁,干净整齐的床铺:“比咱家条件好,你在这里爹也放心了。”
陈舒珊忍无可忍,唰然起身走到门外,刘雪蓉紧随在后,陈舒珊厌恶而震惊:“这屋没法待了……你看到了吗?我……三年啊,我怎么跟这种人同寝?”
轻蔑和厌恶是很难藏得住的情绪,就算心思不敏感,也可以很快察觉别人的态度,更何况是吴正芳。
第66章 恶鬼的小新娘
寝室两级分明, 以陈舒珊为首的三个人家境优渥, 更能合得来。还有一个女孩不上不下, 朋友都在其他宿舍。吴正芳和另个女孩条件差不多,那女孩家离华城不远,是寝室里来得最早的。她的床铺靠着门,和吴正芳同是所谓的社会底层人。
大概是从开始就没开个好头, 奠定了接下来针尖对麦芒的相处模式。陈舒珊跟她约法三章,定了几条规矩,她从来不被允许可以坐在下铺,人不能碰床、衣服不能碰床、东西不能乱放、鞋不能摆在床下、洗漱用具不能和她们放一起,同一屋檐下, 泾渭分明地划出一条线来。
连东西也这样严格,更别说身体接触, 但寝室有六个人,空间也不大, 哪儿有可能瓢不碰锅的。于是几位大小姐躲瘟疫似的躲着她, 当离得近了、可能碰到的时候,对方会猛地缩手闪身, 飞快退后,夸张地拍拍胸口, 一脸的劫后余生。好像她全身都是剧毒, 沾了就死。吴正芳脸色通红,心里难受极了,真还不如打她一顿骂她一顿。当吴正芳终于忍不住提出不满的时候, 对方无辜又委屈:“你太过分了吧,床和衣服是死的,不会躲着你,这点是麻烦你了。但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都做了呀,我们没让你躲着我们吧?我们躲我们的,你还想让我们怎么样?”
好像是她逼她们似的。
她还能说什么?吴正芳什么也不再说,除了别无他法的睡觉时间会回寝室,平时都在外面,但仍会不可避免的产生摩擦。一天傍晚,回到寝室就被刘雪蓉劈头盖脸的责问:“你把你那些东西扔了行不行?”
吴正芳怔道:“扔什么?”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陈舒珊微笑道:“听不懂你说什么,你的舌头可以捋直了说话吗?”
吴正芳脸颊滚烫,她的普通话不标准,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