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朝沧木崖走去。
望北峰上终年积雪,只有那一片溪水河畔常青,仿佛是风雪中的一颗明珠,点缀着斑斓的希望。
一路往山崖走,天空已徐徐开始飘落雪花,零零星星落下,范卿玄站在山崖边看向蓝紫色的天空,果然开始下雪了,今天的沧木崖上一定十分美吧。
他转身看向远远走来的那袭白衣,心中却是一片遗憾:看来一起看一线天的愿望是没法实现了……
木云崖外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在夜里更是一种说不出的迷幻。云海下是万丈深渊,是望北峰上最险峻的断崖。
“你的剑呢?”谢语栖皱眉。
范卿玄笑道:“早就不用了。”他四处打量了一番,突然看到了不远处树丛中的一根木棍,他走过去拿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如果非要武器,那就用它吧。”
谢语栖冷哼:“以卵击石。”
范卿玄:“那你就来试试。”
谢语栖眉心拧起,看了他许久,手在袖子里的剑柄上握紧又松开,来回犹豫,终是拔剑冲了过来。
范卿玄站在那儿既不躲也不反抗,手中紧握着那一根木棍,只看着谢语栖的双眼,目光深邃如星子,恨不得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底,或许这便就是最后一眼了。
当剑锋逼近,剑尖近在咫尺时,昔日的光景似乎都明亮起来,一阵阵浮现在眼前,就像他们常青河畔初遇的那一天,谢语栖一身白衣如雪,眉梢眼角带笑,遗世独立。想到苍域城头那苍白单薄的身影,那一日险些失去的心痛。想到中秋月下的缠绵,他甚至希望一切都只停留在那一天,如真如幻,春梦旖旎。
最后范卿玄闭上眼,只等着剑穿透心脉的那一刻——当年的那一剑还给你。
然而迎来的却并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范卿玄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震惊得脸色苍白。
谢语栖白衣浴血,跪在地上不住咳血,鲜血如注染了一地,那柄银色的短剑没穿心而过,剑尖从后心冒出,上面的血珠滚滚滑落,在白衣上绽开朵朵血花。
范卿玄要上前扶他,谢语栖却一声大喝:“别过来!你快走……快走……”
话音未落他忽然又浑身战栗,眼底笼上一层y-in霾手抖着要去拔剑,却又似被一股强大的意志阻止着,他挣扎着踉跄退了几步,脚下不远处就到了断崖尽头,碎石哗啦啦的滚落,带着积雪和沙石落下山头。
“你别动,手给我!”范卿玄两步上前要去拉他,谢语栖望着他,缓缓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抓着他。
范卿玄吁出一口气,正要将他从悬崖边拉回来,却不料谢语栖忽然翻手将他往岸上狠狠一推,他自己却被这一倒反力推出悬崖,身下腾空往山崖下坠去。
“语栖!!”范卿玄脸色青白,大喝一声也跟着扑了下去。
山崖下云海急剧翻涌,就像是滚滚江涛扑腾着水雾瞬间将他们二人吞没。
第78章 出云
如今临近中元,日头炎热起来,尤其是苍域城更是热浪滚滚,犹如火炉。一片滚滚黄沙包裹着那一抹清新的绿意,倒是有些明快。
李问天牵着乌夜啼踏过黄沙,看着远方绵延无尽的沙漠,擦了擦额角的汗。
乌夜啼又来到这个城市,甩着头打了几个响鼻,似乎对这儿的印象极差,几乎要拽着李问天离开。
李问天拍拍它的脖子,安抚着:“你别不耐烦,李夕可算过,在苍域能找你主人,你要是走了,就见不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乌夜啼踢了踢前蹄,不满的顶了他两下,却不小心蹭掉了他怀中的竹卦。
李问天摸了摸它的头,弯腰拾起那张竹卦拍了拍尘土。竹卦上是空白的,反面刻着一朵彼岸花,和李夕往日用过的竹卦都不一样。想着那静坐在梵音阁的男人,李问天便笑了起来,看向天边半挂的弯月,染的广褒无垠的沙漠也带着淡淡的鹅黄。
那一天,李问天离开梵音阁后,便动身前往苍域。第二日一早,卯时初,李问天刚出城,身后便追来一人,哒哒的马蹄紧追而来。
李问天有些意外,没想到李夕会离开梵音阁追到城门口。
李夕一向文弱,不擅长马术,他还记得年少时二人结伴同游,李夕不愿扫兴,勉强骑了马,最后却是他不知轻重,赛马似的一路狂奔,李夕为了追他,摔下马受了重伤。自那次之后李夕便鲜少上马,可这一次他却一路赶到城门来,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李问天扶他下马,笑道:“你做什么?舍不得?”
李夕摇头:“你云游那几年我何曾问过你死活?”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空白的竹卦塞进李问天手中,道:“这个给你,我会继续在梵音阁替你找寻范卿玄和谢语栖的下落,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内容都会显示在这个空卦上,你一定收好。”
李问天翻了翻那张卦,笑:“你昨夜弄的?”
“不和你废话,拿了赶紧走,要谢我回来再谢。”李夕将乌夜啼的缰绳塞到李问天手里,却被对方顺势抓住了自己的手。
李夕微微皱眉,瞪了他一眼:“快滚!”
李问天哈哈大笑,牵着乌夜啼往城外去了。
苍域城的夜色下,李问天眼角带笑,蓦然就心生感怀,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许多事,喃喃道:“看见他们俩这股劲儿,我倒有些羡慕了,早十年我怎么没这觉悟?反而年少轻狂,四处云游去了,不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