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栖和衣而卧,拂灭了烛灯。
静室内暗了下来,只有一阵清淡的凝神草的清香氤氲环绕。大约是这几日累坏了,不过多久,榻上便传来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小弟子眨巴着一双眼望着榻上的男子,随后也钻上了自己的床榻,一想着再有两日一切就能恢复宁静,他的嘴角便浮现笑意,翻了个身合眼睡去。
丑时三刻时,静室内沙沙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
两双眼睛陡然睁开来,眼底泛着幽蓝的光,鼻尖朝着门的方向嗅了嗅,认出了这空气中淡淡的雾魂花香后,原本被封印束缚的两个走尸弟子缓缓起身。
他们扭过头朝榻上的二人望去,在经过短暂的辨识后,两人果断的朝谢语栖的床头靠了过去。
走近床头,他们探身看了看,此刻谢语栖正沉沉睡去,并未察觉到异样。他们的喉头发出一阵咕噜噜的低吟,如同野兽锁定了猎物,随时准备进发攻击。
这时静室外传来一阵轻扬的哨声,其二人耳朵颤动,立刻挥掌而下,向榻上那人的咽喉斩去!
谢语栖蓦然睁眼翻身而走,旋即飞针而上!噗噗几声扎进二人肩头大x,ue!
此刻哨声再起,二人抬起能动的另一只手朝谢语栖抓去,白衣人指尖微动,银针又再度飞起刺向另一只手。
此时小弟子被惊醒,一见屋中情形登时吓得手脚发麻,下一刻他便想冲出屋外去喊人。
当他正要伸手去拉门时,门却被人啪的一声拍开,来人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双眼睛,在这闷热的夏季着实让人心头一凛。
那人一进屋就伸手抓向小弟子。
小弟子“哇!”的一声惊叫就朝谢语栖那儿跑。
眨眼间,劲风袭来,白衣翻飞,银白的光芒映着月色飞向门边,瞬间拦住了那人的路。
那人一声冷笑,扬起衣袖,撒出一阵幽蓝的毒粉。
谢语栖脸色一变,屏住呼吸后立刻就拉回了小弟子捂住他的口鼻。
是时,黑衣人从怀里抽出一把同样染着蓝光的短刀,在谢语栖转身的那一刹那扬手砍了下去!
但听“哐啷”一声巨响!
木门碎裂,一道劲风将那黑衣人掀倒在地,他就地一滚落到了静室一角。
“拿下!”范卿玄一声低喝,身后紧随而到的卫延等人冲进屋内。
黑衣人惊觉事情不妙,破窗而逃。
卫延等人退了几步,望着范卿玄点点头,然后又一拥绕去了另一处。
范卿玄看着屋内一地狼藉,两名走尸化了弟子被封住了七经八x,ue石化般动弹不得。那白衣人正护着小弟子跌坐在地上,白色的衣袖上一道血痕尤为刺眼。
范卿玄皱起眉头来,托起他伤了的那只手臂查看,见伤口不算深,亦没有乌青发黑的中毒症状,范卿玄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谢语栖忽然一掌拍来,没好气道:“你派的人再晚来半步,我就成尸体了!”
“若非引得他亲自出手,便抓不到脏,这一切岂不白费。更何况,他并不会武功,你对付他自然不在话下。”
谢语栖愣了一下,冷笑道:“范大宗主好手段,你从什么时候知道凶徒不是莫云歌的?”
范卿玄默然不语,远方传来一阵吵闹,从人群的叫喊依稀辨得出只言片语,是后院的方向。
谢语栖眼底的光芒微闪:“你怀疑阳珏?从何时……”
范卿玄道:“第一天你与阳珏在大殿见过后,他的反应很奇怪,我便开始留意。真正怀疑他,是在你确定此为九尸毒后。此毒我也略有了解,想要炼制这种□□,瞳会生异相。那日去找你之前,我曾在后院见过他一面。”
“异相瞳近至阳灵气会有变化……”
“我有如意珠。”
谢语栖呼吸有些紧蹙,皱眉道:“那你为何还要留下莫云歌?你耍我?”
“……你们的心结还需解开。”
谢语栖眼中寒光凛冽一闪,反手将他推开,怒道:“范卿玄!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你又知我几分?凭什么断定我的事?我纵是……纵是再不堪……也无需你来指手画脚!”
谢语栖双拳紧握,埋下头去,手上的伤口因激动又涓涓冒出血来。
范卿玄伸手点了伤口附近的x,ue道,然后在狼藉中寻来了伤药。
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谢语栖收回了些神思,他抬头看向面前正低眉上药的男子。
月光照亮了他的眉眼,形如刀刻,沉默冷峻,总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如同悬崖峭壁上临风自居的傲松,遗世独立。
“抱歉。”
谢语栖微微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又听范卿玄道:“别放心上。”
谢语栖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你吃错药了?”
范卿玄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对于你的事,我确是不了解,倘若何时你愿意说,我自是洗耳恭听。”
谢语栖看向远方天空泛起的鱼肚白,半晌没有说话。
一时间屋中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后院那方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不过多时就见卫延提着佩剑跑了过来。
“宗主,人已抓到。”
范卿玄点点头,又朝谢语栖伸出手去。白衣人望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略微思忖了一会儿,便借力站了起来。
“去看看?”范卿玄问。
“嗯。”
后院外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走尸,身上皆被贴上了符咒。符咒上画着的符文泛着金光,延展了许多细小的纹路铺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