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儿道:“想什么呢,有话跟我说?”
赵易宁摇头:“没有,我和你能有什么话说。”
小铃儿撇撇嘴道:“既然我们碰上了,那就去逛逛呗。我听说城西面有个道观,好多人都去求过签,据说很灵!过去瞧瞧?”
虽说两人不是很合拍,但这个提议倒是勾起了赵易宁的兴致。
一说到求签问卦,虽不知小铃儿说到的此人是谁,但在这景阳城中却有一处是不得不提及的,那便是李先生的梵心阁。
眼下方才酉初,梵心阁外围满了人,踮脚向阁内张望着。梵心阁染着儒雅淡墨的气息,表里无甚华丽的装饰,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座雅致楼阁。
这梵心阁李夕先生x_i,ng子怪癖,求签问签的不算,官宦子弟不算,文客雅士不算,江湖浪子不算,而偏又一年算上十卦。至于怎样才肯算卦呢,李先生的意思是——看心情。
天色渐渐暗下,梵心阁中掌起灯笼,灯火通明,隐约能见到阁内有人影在晃动。阁楼外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说是李先生要出来了。
然而众人翘首期盼了许久,阁楼里却冒出来个少年,他望了望阁楼外的人,小声嘀咕道:“每年都这么多人,先生只挑十个……真是……”
“抱怨什么?”
身后一个微微上扬的问句让他哆嗦了一下,少年忙支开话题说:“先生,今晚还是老规矩么?”
屏风之后,冒出一个小球弹到了他头上,随后一个声音道:“我有个想算上一卦的人。”少年诧异的睁大眼,只听男人忽然提高了声音朝阁楼外道:“请范宗主进来吧。”
李夕的声音清亮,阁楼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楼外黑压压的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来。
“先生不用看也能知道我在这儿么?”
阁内的男子低笑着,烛光中他的人影轻轻跳跃,他缓缓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阁楼内,屏风后的案几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年纪约莫三十多岁,样貌文秀,一双微挑的凤眼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模样倒是比声音要轻浮一些。
李夕打量了他一番,笑道:“算起来,我们有二十年未见了,当年你可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呢,我记得就这般高而已。”说着他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一番,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年纪。
范卿玄神色不动,在案几对面的蒲团上屈膝坐下:“李先生的卦依旧名声不减当年,不知今日先生想替我算什么?”
李夕啧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倚在案几边,随手将案上的木卦摊成一排,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随便抽一卦吧。”
范卿玄望着那些卦,左右犹豫了一阵,终是抽了左侧的倒数第三卦,翻了过来:“兑卦。”
李夕接过兑卦,指腹轻轻摩挲着,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兑乃第五十八卦,兑为泽,泽中之水可以润泽万物,是乃大吉之卦。
他笑道:“倒是好卦,两泽相依,更得泽中映月,是为悦。秉持中正之道,为人光明磊落,凡事寻归正道,方可不于人诉讼愤慨。只怕随心而走,行事越轨,为世人所不容,终是离经叛道,遭人白眼。宗主行事一向运筹帷幄,自信能掌控全局,只是莫要太过自负,凡事总会有例外的。”
他将兑卦推到了范卿玄面前:“此卦两兑相叠,泽为水,虽润泽万物是吉,却也有物极必反的道理。你命中确有一个变数,有缘能见河边引灯渡魂人,或能福泽苍生,亦能祸及六合,是福是祸且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范卿玄看着案上的那张兑卦,沉默不语,隔了许久,他才抬眼望向对坐的男子,道:“六岁的时候,先生曾替我算过一卦,我记得当时也是兑卦,只是先生所言却大相径庭,未曾提及过变数。”
“不错。当年你年纪尚小,看不清什么,抑或是你命格中的那一变数还未出现,而如今不同了——”李夕自木卦之中抽了一卦,与兑卦并排放在一起,“这是你命定那人的卦象。”
那是一张天水讼。
“讼卦乾上坎下,乃离宫游魂卦,离乡孤独,梦魇缠身,沦为荒魂消散。此卦异卦相叠,是有血光之灾。”李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范卿玄看着那张天水讼,目光微动,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水讼静静地躺在案上,似乎在灯火中都是冰冷的毫无温度,离宫游魂,血光之灾,任何一个解卦都是凶相。
“此人是谁?”范卿玄问。
李夕眯起眼,点了点他道:“坐望远山不见君,河边引灯渡魂人。这个人你须得问问自己的心,如若缘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城西面的道观之中,杂乱的摆放着神神鬼鬼的东西,比不得梵心阁,萦绕着y-in鬼之气。说是道观,不如说是间y-in宅来的贴切。
这里荒无人烟,没几个人来祭拜,桌上的供果都烂去了大半,香火也是零星几点在飘着余烟,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小铃儿和赵易宁刚走进这小道观就打了个冷战。
“这地方好森冷啊,怪可怕的,真有这么灵么……”小铃儿皱着眉头,满脸嫌弃之色。本就是途径街巷的时候听人聊到的地方,想着左右无事便拉着赵易宁来看看,却不想是个这样的鬼地方,难免大失所望。
赵易宁走到桌前拜了拜,点了三柱香,双手合十的放在心口,虔诚的闭上眼,轻声道:“老天保佑,望所求能如愿。”
“你求什么?”小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