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栖看了他许久,低眉道:“抱歉。”
“抱歉什么?”范卿玄神色不动。
谢语栖摇头。
又过了许久,却是范卿玄开口道:“这半个多月,你为什么不回来?”
谢语栖微微诧异:“回来?”
“我去过城郊小屋,可你不在。”范卿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依旧还是当初见着的模样,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谢语栖沉吟了片刻道:“这次回来想拜祭一下云夫人,随后我就离开。”
“为什么要走?”范卿玄几乎是脱口而出,问过之后他便顿住了,如今走到这一步,对方还有什么理由不走?再留下那便是死皮赖脸不知好歹了。
谢语栖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过了半晌,谢语栖走到他身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目光似水,却没有初见时的笑意:“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个还给你,里面的是塑魂丹,我能还给你的只有这么多。”
银心铃没什么变化,镂空的花纹,里头裹着颗金色的小球。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透亮了,泛着雪亮的光,充斥着满满的灵气。
“塑魂丹……”
“它能解你身上的血契,你的灵魂不必再受永世禁锢,可以重归轮回。”
范卿玄蹙眉,看着银铃中的金色药丸沉默不语,似乎根本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少顷他看向眼前的白衣人道:“这就是你研究那些阵法,屠村祭魂的目的?”
谢语栖一时愣怔,眼底涌上一层黯淡,那一刻喉头似乎被尖锐的东西堵住,喘不上气,疼的厉害。这种疼痛一直透过血脉传至心底,然后随着急促的呼吸极速放大,生生将期待扯碎。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看着对方手中的银心铃,过了好久,他才瑟瑟开口:“你如果觉得肮脏,就扔了吧……”
说罢转身离开,他走的很急,几乎半刻也不愿再呆在这儿,原来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厢情愿,即便他再如何分辨,有些事如果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徒劳而已。
范卿玄收回目光,方才对方眼底的黯淡和失望尽数印刻在他脑海中。
往日里哪怕再多的困苦和愁绪,他都会带着七分隐忍和三分释然,可这一次再没有任何遮掩,□□裸的展现在眼底,失望就是失望了。
那一瞬间的目光交错就像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底剥离,一分分碎成齑粉。
银心铃冰凉凉的握在他手心,心中像是空了一块失落落的,却茫然着觉得那儿似乎一开始就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范宗主。”
范卿玄回头,看到莫云歌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
“莫谷主。”
“我有话问你,我们去那边聊,如何?”
范卿玄淡淡应了一声,两人便去了另一头的一处凉亭内,临着湖边,冬风有些刺骨。
莫云歌看着水天一色的湖面,忽然道:“你当初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
范卿玄眯眼。
“你说过,绝不伤他。”莫云歌转身瞪着黑衣男子,眼底隐隐是怒火,“可如今,你却把他逼到这个地步!这就是你们名门正宗的做派?”
范卿玄虽面色沉静,老实说,他心乱如麻,自从临安回来后,好像周围都是乱的,一切都是错的,他永远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这一次,我会带他离开,你好自为之。”
“你不能带他走。”范卿玄盯着他,眼底的情绪虽复杂难测,可唯有这句坚定不移。
莫云歌嗤笑:“你凭什么这么说?还嫌折磨的不够?是不是非要他的命才肯罢休?”
“……”又是一阵沉默,范卿玄握紧了手中的银心铃,叮当一声脆响却无法令他繁杂的思绪清明起来。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如今会走到这一步,如何才能释怀。
设着灵堂的小院内,纷纷扬扬的飘洒着冥币,白皑皑如同雪花,白幡在空中轻舞着,仿佛整个空间都变得轻飘飘的,零碎的,染着悲恸的颜色。
赵易宁站在灵堂正中看着桌台上徐徐升起的香,如今屋中就剩了他一人,他看了许久,然后伸手拿了三炷香点上了,拜了三下后c-h-a进了面前的香炉内。
这时空荡荡的灵堂内忽然刮来一阵寒风,白帘微动,沙沙的摩擦声后,隐隐还夹杂着些若有若无的细碎声响,像是有人在低诉,又像是在黯然哭泣。
望着那缓缓飘动的白帘,他忽然轻声笑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可不过多久脸上的笑意却转为狰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道:“云姨,你别哭了,我可是来看你了。”
那呜呜的声音停顿了良久,忽而又闹腾了起来,贴的更近了些,赵易宁开口道:“你也别介意,若是寂寞,我让谢语栖来陪你好不好?你不是一直喜欢他的么?觉得他比我好,甚至想让他和范大哥成亲的。只是可惜了,你没有机会看到了,当然,他们也再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赵易宁蓦然笑了起来,露出一丝纯真的笑意,白森森的牙齿却显得有些诡异:“云姨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既然你已经死了,我就把答案告诉你好了。”
“其实我也没想到的,当初只想着把他赶走,后来云姨你说要答应他们的婚事,这不是很荒唐么?九荒的人有什么资格与太阳并立?当年的灭门之仇我更不会忘记!九荒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是他逼得我在福家村外设下招魂阵,吞噬你的魂魄,后来设下咒术,偷换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