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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钟,阳台上晨光正好。宋锐刚把冒着热气的粥锅端上了桌子,外面适时传来了敲门声。
程皓起床了,正在里间刷牙。宋锐探头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去开门。
门外是他那个很久不见的妈。
她披头散发的,脸上的妆都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两片嘴唇还是奇异地红,显得很奇怪。
宋锐一只手把着门,看起来丝毫也没有要让人进门的意思,不客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站在门外的宋培红忍住火气,她先是干笑了一下:“怎么说话呢?”她打了一夜的麻将,一直到天蒙蒙亮才散了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本来是懒得再动的,但是一想到那些昨晚输掉的钱,宋培红还是勉强打起j-i,ng神补了个口红,拎上包就直接往他儿子家里来了。
对方拒绝让她进门的意思表达得特别强烈,然而换做以前,虽然冷漠,宋锐是从来都不会管他妈的去留的,仿佛面对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是她打了一夜的麻将,头眼昏花了,还是什么,她今天才发觉站在门口的宋锐个子显得特别高,站在那里能完全地堵住了她的路。
宋培红发自内心地疑惑了一下。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无论想拒绝谁都可以轻易拒绝的成年人,其中也包括他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儿子也长成一个大人了。母子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了吧?或许更长一点。
她和这个儿子有多陌生,以至于第一眼看到他已经长这么大的时候,丝毫不能生出为人母亲的成就感,反而更多的是忌惮。
母子俩一直过的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平时不见面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对方。
她从宋锐小时候就知道了,这家伙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别的孩子都会笑会闹会讨父母欢心,只有这孩子从来都孤僻得像块死木头,一直是这样,她之后才会失去了对他的耐心。这才不能算是她的错。
宋培红嗜赌,一年四季都在缺钱。没办法的时候也把注意打到宋锐身上过,结果显而易见,宋锐丝毫不顾亲妈的死活。事实上,他从小到大还真没顾过谁的死活。
所以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就让程皓得手了呢?
宋培红定了定神,笑着斥他:“怎么,我还不能进去吗?”
宋锐:“不能。”
“你……” 她目光飘忽,有意无意地穿过宋锐的身影往门里面钻。这种时候她可不想在那个人和儿子吵起来。
程皓已经刷完牙洗完脸,带着一身薄荷牙膏的味道从里间走出来。在看到宋锐的背影堵在门口不动时,他奇怪地问了一句:“谁啊?”
宋锐眼睛冷漠看着还站在门口的宋培红,马上回答道:“收垃圾的。”
宋培红对他今天的态度又多了几分诧异,她熬了一夜,现在脾气正是不好的时候,要不是还顾忌着刚才差点直接就骂出口了。
在宋锐冷着脸要径直合上门的时候,里面程皓的声音就追出来了:“等等!谁啊?”
宋锐啧了一声。
只是那怒气显然是冲着宋培红而来的。她十分愕然,看样子姓程的和宋锐两人好像还挺熟?那待会就不得不得多费一番功夫。
太久没见,她好像不太认识这个儿子了。
程皓在里面,把没来得及合上的门打开,也见到了外面站着的果然是宋培红。他停了一下,才尴尬开口:“……阿姨。”
他们已经认识了。宋锐想到昨天发生的事,马上就知道那个跟他哥告密的是谁。而且以宋培红一贯的德行来看,昨天肯定少不了一番j-i飞狗跳。
见到程皓,宋培红的底气又回来了,她冷哼了一声:“我说,在门口站着很有趣吗?”
程皓看了宋锐一眼,他还是不肯松开扶门的手,把程皓拦在自己身后。他安抚地拍了拍宋锐手臂。
宋锐是挺不爽的。这女人就是个无赖,他一点也不想让程皓接触到这些人。
宋培红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抱着双手,嘲讽地说:“宋锐啊,你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吧——房子都被人卖了,你知道吗?”她悠悠然的,等着看那两人吃瘪的表情。
此话一出,宋锐脸色果然当场就变得很不好看。程皓表情复杂地看着宋培红,倒是没有露出一点心虚的样子。
宋锐话里带着冰渣:“对。我卖的,怎么了?”
让宋培红足足反应了好一会。
程皓:“……” 不关我的事啊这可是你自己问的。
她像当场吞了一只苍蝇进喉咙一样,脸色憋得几经转换,顿时变得很j-i,ng彩。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你,你卖的?”说着,她怨毒地剜了程皓一眼。
宋锐已经不想再看到她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要关上门:“没什么事以后就别来了。”
“等等!”宋培红顿时急了,上前一步扒着门,说话都有点咬牙切齿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你的房子!”
宋锐浑不在意的态度让她气得肝脏都要爆炸。宋培红把自己想错了。比起在意房子被卖,她更不能忍受的是卖房子的钱怎么没进到她的口袋里
她看着宋锐越来越冷的眼神,怒极反笑:“怎么,你还要打我这个妈不成?”
“要试试吗。”
说这句话时他面无表情,一个凉凉的陈述句,就算他下一刻动手了在场谁也不会觉得奇怪。就算两人之间感情再淡薄,宋培红之前再怎么作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