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啊……

同样面色发白的还有柳玟萱，多少年，黎昭然一直宠她爱她，她只当他们之间是最普通的有情人，却忽略了黎昭然其实是一个皇子。一个皇子纵容了他那么久，却终于，要因为一句话，不得不去娶别人了吗。

她看了看染璃，发觉染璃也是满脸呆滞，除此之外，其实这个染家的小姐，样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能文能武，同时还温柔识大体，配黎昭然，也是极好的。

至少，黎昭然要娶的人，是一个足够好的人吧，只希望，黎昭然将来也能好好待染姑娘。柳玟萱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卑微到为这么一点事开心。

“臣以为不妥。”

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响在了那一片或是附和或是猜疑的窃窃私语当中，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言之身上，叶言之对着皇帝行跪拜礼之后，字字有力，仿若不肯让步之时的据理力争：“朝华郡主乃陛下亲封，即便不带血缘，五殿下与郡主亦是名义上兄妹。”

话确实是这么个理，但郡主既然是皇帝封的，皇帝也就能撤回，普天之下，谁敢说半声不是？

皇帝久久没给出回应，众臣大气不敢出，心中只可惜叶家小子到底还是过于年轻莽撞。叶丞相也吓得颤巍巍给儿子求情：“小儿无状，求陛下恕罪。”

皇帝看也不看他一眼，视线直逼叶言之双眼：“朕想知道，你这话，是否出于私心。”

为什么不希望染璃嫁给黎昭然？自然是想娶染璃。

至于为什么想娶染璃？这便有些引人深思了……

顶着一干人或是敬佩或是惊诧的眼光，叶言之开了口：“回陛下的话，臣是出于私心。”

皇帝依旧看着他：“你说小五与朝华是名义上兄妹，成亲有妨大伦，可朕记得，你与朝华，有着师徒名分。”

“臣没有，”叶言之抬头，毫不畏惧地看向座上那人：“臣并未收郡主为徒，也不可能收郡主为徒。”

皇帝挑眉，示意他继续说。叶言之深吸一口气：“臣叶言之，心悦染姑娘，求陛下成全！”

心悦染姑娘，而非朝华郡主，从一开始，叶言之喜欢的，就是染璃这个人。

皇帝好整以暇：“朕打算将柳卿的女儿赐予你。”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柳玟萱突然被提及，瞪大了眼。

叶言之甚至没有犹豫：“臣叶言之，心悦染璃，求陛下成全！”

皆是沉默，谁也没想过一向乖巧的丞相公子能有这般大的胆子。

坐在沈源不远处的黎昭然在一片默然中站起身，也对着皇帝跪下：“儿臣，自幼心悦玟萱，求父皇成全！”

死寂。

落针能闻。

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皇帝叹了口气，展露出的笑意中带着无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信誓旦旦地求娶，却也不问过人家姑娘意见么？”

叶言之和黎昭然恍如梦醒，大喜之下谢过皇帝，看向了各自心悦的姑娘。

叶言之之前的话对染璃而言无异于石破天惊，炸得她整个人回不过神来，现在见叶言之站到了她面前，也还是愣愣的，叶言之笑得宠溺：“璃儿，你愿意跟我学一辈子的琴棋书画么？”

顿了顿，又道：“或者说，你愿意长长久久地教我枪法么？”

意识终于回笼，染璃立刻就明白了这只个什么情况，慌乱之中看了一眼那边跟黎昭然含情脉脉对视的柳玟萱，说话都磕巴了：“那那那柳姑娘怎、怎么办？”

叶言之好气又好笑：“心悦柳玟萱的是五皇子，我心悦的人，叫染璃，是染琉和二皇子捧在手心的妹妹，是我手把手教导的姑娘——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自然是明白的，之前是反应不过来与难以置信，如今，染璃终于意识到，叶言之是当着圣上和多少人的面，说，他心悦她。

脸上一热，染璃羞得抬不起头来：“婚、婚姻大事，全凭兄长做主。”

爹娘不管事，可不是凭兄长做主么。

是“全凭兄长做主”而不是“还想多陪伴家人两年”，也就是说，这事成了。

喜上眉梢得意忘形的叶公子，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大舅哥和大舅哥夫事多可怕的存在呢，可喜可贺！

一场宴，赐下了三道婚书。第一道是丞相公子叶言之与朝华郡主染璃，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将叶丞相感动得老泪纵横；第二道是五皇子黎昭然与柳家小姐柳玟萱，兜兜转转，有情人终成眷属；第三道则是叫不少人大跌眼镜，沈源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把他和黎昳然都算上——第三道，二皇子黎昳然与染将军之子染琉——黎昳然大喜过望，他终于，能在有生之年，明媒正娶地将心悦之人迎进门，能给那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的人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了。

只有沈源还觉得匪夷所思——允许儿子光明正大娶一个男人为妃，这怕不是个假皇帝！

拜堂什么的，沈源就没亲身上阵了，他也是长舒一口气，要真是与齐如琛的宿体拜了堂进了洞房，他怕是要自我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