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看得有点口干舌燥,他挺想摸上去试试。挺想在季元现拉大提琴时,握住那人修长完美的十指。恰似珍宝。
校园恋情纯洁又朦胧,顾惜搞不懂他仅仅是想陪伴季元现,还是将其占有。
但无论如何,季元现于他来说,都太美好,太圣洁。以至于十几年来,顾惜将他捧为了心上一把白月光。
不敢轻举妄动。
季元现不知晓此时立正川在纠结什么,也不清楚顾惜此刻在犹豫什么。
他只知道自个儿可能大难临头,荒废学业十多年,估计是挽回不了的。
太难了。
老师讲课本,他听不懂,便心浮气躁。老师讲习题,他不会做,更头疼欲裂。这种感觉季元现从没体验过,从坐不住到写不下去,他时常会烦得想要掀桌子。
偶有邪念冒头——要不,就不学了,可能真不是学习那块料——紧跟着,季元现拍自己一巴掌,说出去的话你他妈还准备不认账了?
季元现j-i,ng神恍惚,就差灵魂出窍。有时上下楼一踉跄,要不是秦羽搀扶及时,季元现隔天得在整容医院报道。
秦羽看不下去:“现哥儿,你好歹走路细心点行不行。”
季元现还在回味老师梳理的朝代,刚背到唐宋元明清。他回嘴说:“羽子,你不懂。男人不能太细了。”
秦羽:……
修仙不成反为魔了吧?这你妈的哪儿跟哪儿啊!
秦羽看不下去,只能支招。
“要不,课余和放假,你找惜哥补习。他成绩那么厉害,学习方法应该有心得。闭门造车你累不累,有事儿还是得靠兄弟啊,憋着干嘛。”
季元现不答话,他有他的考虑。找顾惜帮忙,他以前也考虑过。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如今季元现愈来愈敏感,他总觉得顾惜的情谊不太单纯。他不想失去顾惜,只能一直装傻充愣。
两人在一起单独相处的时机挺少了,又不能让顾惜觉得刻意疏远。
季元现想不到怎么化解,于是顾惜一日不戳破,他庆幸又多得一日。人与人之间,情谊缘分,大抵都是偷来的。浮生虚妄,哪有那么多应该如此。
初夏与仲夏交接之际,季元现终于得空滚回季家。季宏安去世后,季元现怕母亲寂寞,增加了周末的回家次数。
近些时日,季老爷、老夫人也从京城过来。一家人无法再整整齐齐,至少也要珍惜眼前人。
季元现到家时,满脑门汗。他还在腹诽数学真j-i巴学不懂,烦都烦死人了。
客厅很安静,张妈从上次“两规”事件后,季夫人便安排她减少工作次数。免得再次吓到张妈,更何况,其实这家里也没什么好收拾了。
季元现单,搭在背上。他换了鞋往二楼去,也没人。按理说,即使母亲不在,爷爷n_ain_ai肯定会出现。人呢。
季元现来不,满腹疑惑往三楼书房走。不远处听到谈话声,他了然,果然嘛都在的。似彻底放心下来。
随着距离接近,谈话渐渐清晰。门没有关紧,季元现反倒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从小父母教育有方,大人谈话时,理应敲门询问。
季元现刚抬手,便听到季夫人说:“房子可以卖了,我们在s市还有几处。这里的房子留下吧,以后给元宝。都是他的。”
然后是季老爷年迈威严的声音:“……你也别有太大心理负担,季家还有钱。虽比不得往日……肯定不会苦了你们娘俩。”
“我明白,但以后事事要钱,只是防范于未然。两手准备,万一再出现什么变故。季家经不起折腾了。”季夫人稍显疲惫,近日来她总失眠。严重时,需服食药物才能安睡。
老夫人心疼,说:“别怕。元现很快就能懂事了,之前老师不也说了,他在认真学习。你别给自己抗太大包袱,季家的天没塌,身体要紧。”
“倒不会很累,我已找好合伙人。腾一笔钱出来,用于经商。无非是以后累一点,再过几年,元宝独立了,我再看看是否把旧职辞去。”
季夫人说完,门内一阵瓶罐坠地的声音。老夫人惊慌去扶她,关切与责备交叠而来。
“跟你说多休息,吃那么多药干什么的啦。年轻人好好照顾身体,实在不行以后省点。钱啊权的,要那么多干什么哦。”
“我老婆子说话你们都不听了,这还要得啥嘛。”
季元现原本举起左手,倏然,僵在那里。这些话季夫人从不会告诉他,母亲有母亲的骄傲,长辈有长辈的担当。
其实从商也好,从政也罢。季元现压根不会去干涉母亲的决定,他只在意一句话——将才季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叹息,戳穿了少年的脓疴。
——元宝怎么可能还学得好,他什么底子都没有。我只希望以后多给他留一点,才不至于让他在生活上有什么落差。
——我只是心疼元宝,怎么能靠他呢。
季元现曾经意气风发,他觉得自个儿什么都能包圆了。他什么都想守护。
好比当时二环高架寻找秦羽,好比那夜东望赛道援救立正川。他总想一个人去保护所有,满腔热血。
甚至愿以无用之用,护至爱周全。
少年人可以接受别人说他混账,但无法忍耐谁讲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讲他靠不住,讲他无野心、无志向、无担当。
虽然这是事实,可真的十分刺耳。
季元现,一声不吭下楼。他平静地坐回客厅,准备看会儿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