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当季未然表露出想要离开的念头,纪岩其就会顾左右言其他,岔开话题,不直接拒绝却也不再继续,季未然只好借着养伤之名被困在国舅府中。生怕叶缥遥找不到她而担心,也怕有了四叔的消息她却没能及时知晓,心中的忧愁愈发严重,这无形中影响了她的伤势恢复。
纪岩其对于季未然的身份如此上心其实也是出于偶然,当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被称之为刺客的女子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紧闭着的眼,拧成一团的柳眉,一直抿着的唇角,都像极了他年轻时的爱人。那是他一生中最铭心刻骨的岁月,也是他一生最无法释怀的痛楚。
所以他心底尘封已久的期待又悄然萌芽,他甚至幻想这一次老天终于垂怜,让他在年老前寻回失散已久的亲生骨r_ou_,也算是对已经故去的挚爱一份交待。纪岩其对皇帝的仇恨源自姐姐和自己的骨r_ou_,他恨沈世哲欺骗了姐姐,害得纪起柔含恨而终,他更恨因为沈世哲从中作梗,让他与此生挚爱无法相守,更是让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落入贼人之手。
这么多年,自己几乎已经要失去了期待,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回忆着昔日挚爱的容貌,幻想着俩人的女儿如今长大后的模样。可是,幻想再多次也不及亲眼看到一回,所以纪岩其才不肯放过这最接近真相的机会。
在急切又满怀期盼中等待着最终答案的纪岩其有些难耐,若不是沈暮歌突然邀请,他几乎是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与她见面的。但是毕竟是血亲,又是姐姐的遗孤,作为舅舅,他自然不能对沈暮歌的要求视而不见。
“暮歌,你无端端地提起康平作何?”纪岩其何其敏感,当沈暮歌试探x_i,ng地向他提起沈康平时,他就立刻摆手止住了下面的话题。
沈暮歌微怔,却也不慌乱。浅浅一笑,柔声说道:“舅舅,康平去海昌已有些年头了,难道你不想念他吗?估摸着他现在也该长大了不少,只可惜,母后离世前没能赶回来见上一面。”
纪岩其听她这么一说,倒也动容,尤其是在他极有可能寻回亲生骨r_ou_的节骨眼上。见他有所动摇,沈暮歌抓住时机接着说起来:“若是能有机会将康平接回来,一家团聚,想来也是一桩好事。不知舅舅觉得如何?”
“可是康平是质子,并不是想接回来就能回来的。”纪岩其也不傻,当然知道沈暮歌是在试探自己。
“那是从前。接回来了,就可不必再做质子了。”
“那要看皇上的意思,我们纪家想也没用。”纪岩其沉下声,严肃地说。
“若是父皇没有异议,舅舅会愿意帮暮歌完成此事吗?”沈暮歌终于又近了一步。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装糊涂,也就失去了继续对话的意义。但纪岩其摸不透沈暮歌背后的用意,疑惑地看着她。但是在这种时候想起要接回沈康平,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团聚这样简单。
“若是皇上都没意见,我又哪里敢反对。再说,都是至亲,我断不会袖手旁观。”退让了一步,留下一丝余地。先用皇帝用挡板,纪岩其对沈暮歌始终有些戒心,毕竟这位长公主实在太过于聪慧。
沈暮歌大致摸清了舅舅的底线,也就不再紧逼,只等着叶老二最新的消息传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眼下更为急迫地是要帮叶缥遥尽快找到季未然,不然她的枕边人几乎夜夜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