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魔头,你们也不能趁着这个时候杀他,你们是正道吗?你们比魔修还要……”
“轻云!”宗主喝断付敛雪的话,“不可乱说。”
宗主背在身后的手紧成拳头,攥的十分用力,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
这时候要还是不明白付敛雪怎么了,他妄活这么多年。
付敛雪对叶青动情了。
他突的心口疼的揪成一片,压抑的难受无比。
叶青最致命的伤,是他捅进去的。
“宗主,你走吧,我不跟你回去了。”付敛雪连最后一声师父都没力气再叫,他浑身又冰冷又疼,俯下身轻轻用额头碰叶青的脸颊,“您就当没收过我这个徒弟。”
从今以后,他是魔宫的人。
深秋的风,带着草木凉气,一阵阵吹过,将空中弥漫不散的血腥一点点吹开,一点点吹散。
付敛雪没来由恐慌,要是风把这世间所有属于叶青的气息都吹散了怎么办?他迅速结了一个结界将叶青严严实实罩住。
他修为不足,只能罩住一个叶青,否则他定要将这个大坑都连着罩了。
宗主弯下腰将c-h-a在地里的渊红拿起,扔到付敛雪身边。
他眼睛浑浊,好像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你既决定入魔,那我就把你的身世告诉你……”
十三年前,昱冕朝之战,死了不少将士,其中一个昱朝少将军,不过二十七。他出生名门,少年成名,天之骄子,却在那场战争里被宗主所杀。
他就是付敛雪的父亲。
宗主那时也只是个大弟子,他被派去稳定战场,不小心杀了付敛雪的父亲,他本意是斩落昱朝主帅的手臂,让他失去作战能力,谁知付少将军上前挡了,正中心脏。
两国战争结束后他去打听付少将军,才知道他家中有个二十出头的妻子和刚满五岁的孩子。
此事错不全在他,只能说y-in差阳错,可到底人是被他杀了。
回到宗门一月后,他接替玄明宗宗主之位,先去凡世历练两个月,这两个月最后的两天,他偶然听说了付少将军的后事。
付少将军的妻子已经随他去了,留下五岁的孩子在外公家,众人唏嘘不已,感叹英年早逝,可惜了如花年纪的妻子,可怜了孩子。
宗主打听了外公家,连夜赶去,收下付敛雪为徒,他知自己只是在寻求心灵的慰藉,可若什么都不做,这日后定是他的一大心魔,让他寝食难安,夜难安眠。
他亲自教导付敛雪,倾尽所能,只为能让自己心里的愧疚减少一些,付敛雪逐渐长大,眉目间有了付少将军的影子,他每每看见付敛雪,就像看见了当年死在他剑下的年轻将军。
他教导付敛雪,却不亲近他。
他一直在等付敛雪知道真相的一天,他的错误,并不会因为任何其他的事而被抵消分毫,也不应该被原谅。
这之中付敛雪不能有一点恻隐之心,不能感念他的教导、养育,就对他手下留情。
所以干脆跟付敛雪保持距离,不同他亲近,之后付敛雪就也不需要顾忌他的好而犹豫。
他应得付敛雪对他的愤怒和怨恨。
付敛雪听完他说的话陷入了沉默,宗主也不再说话,小小方地,静的落针可闻,过了许久,久到付敛雪感觉眼睛酸涩的厉害,他抬起了头,喃喃道。
“原来我竟是昱朝人……”他五岁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所以从不知自己其实是昱朝人。
“过去玄明宗只有你一人对我好,我以为是我修炼刻苦,如今才知,原来这好并非我的刻苦而是用我父母的命换来的。”
他温柔硬气的父亲,美丽善良的母亲,一个刚二十七,一个二十二,那么年轻,就双双离开了人世。
记忆中母亲最后一次见他,一身火红的衣衫,额间一粒朱砂,美的惊心动魄,她脸上却尽是悲伤,她温柔的对付敛雪说:“你父亲最喜爱我穿红衣时的样子,他说我穿成这样,就算隔着人山人海,也能立刻找出我,所以我要穿这身衣裳,去找他。”
付敛雪轻笑了声,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中一片木然冰冷,“若单我父亲,我可以原谅你为平定战乱不得不下手,可还有我的母亲。”
“留下你的右臂。”
宗主面上安然,他点头,左手抽出剑,抬手落下,一条右臂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他脸色瞬的惨白,却是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么多年,他总算轻松了。
付敛雪不看他的断臂,他蜷了蜷手指,叶青没有温度的身体仿佛还能在指尖感觉到,他道:“叶青身为天底下的魔头,你杀他是应该的,但之后,我还是会去找你替他报仇。”
宗主胸口一窒,仿佛一念间苍老了十年,造化弄人,他害了付敛雪的父母,如今又杀了付敛雪心头的人。
付敛雪所有的亲近之人,竟都是死在了他手中。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翘辫子了吧,哈哈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