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笙自顾自烧了一把没人给灭的大火,憋了半天好容易憋了回去,刚要说话,却听那人低声唤了句:“子瞻。”
那声音低沉微哑,带着些这个人特有的磁x_i,ng,两个字出口落地,竟恍惚在帐中敲打出一连串微妙的涟漪,撞到秋笙刚被人调戏温软的耳膜上,当即脑中便是一阵嗡鸣。
秋笙曾有一段时间格外认真地琢磨过中意楚翛的缘故,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就这么认定了。
他咬着牙恨恨地道:“小崽子,你故意的不是?”
“没有,正经点儿,打算怎么着?”
秋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归缴械投降般轻叹一声,不明就里也罢了,只消这么看一眼,还是挡不住的欢喜。
“…我不惯他们这些臭毛病,仗该打还是要打,哪里有不战而自屈其兵的道理?还有那个王九斯也有待考证,我怀疑他不是什么好鸟。”秋笙收回眼神,语气坚决,“钟寒查出那个冒充南纪栽赃吏部的人是刑部侍郎何世年,据他描述,此人不是个有心眼的鬼头,连接南蛮北骊的大人物必定另有其人,这事王九斯不可能不知道。还有连城,在花都的密道口已经找出来了,他们正守株待兔,等着上钩来,多半能是条大鱼。”
他话音一顿,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楚翛:“阿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楚翛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神通广大嘛…”
这都是朝中机密,不可外传,可谁让作为他左膀右臂的周雍有飞檐走壁且爱睡房梁的特技,也不算白做了这许多天的梁上君子。
“刑部这帮人不能要了,若说王九斯就是他们这里的头头,南北合围这事就算结了,先把邓七这个狗头军师打趴下,再回头收复了江南八郡,这两头心思一旦不齐,便再无后顾之忧,势如破竹而已。”
楚翛慢慢点了点头,继而微皱眉头:“你要如何中断他们的合作关系?若王九斯是和何世年一般的谋财之辈倒还好说,但混成这等足以作为两方交界的领头人,此人必定城府不浅,说不定通敌叛国之外,仍有什么逼迫着他、激励着他必须去做此事的缘由…除非他上头还有人,那这事就更大了。”
秋笙往那宣纸上略扫过一眼:“自然是先审两天再说,若是顶上还有鬼,大理寺多半也就审出来了,若还是不成,我就亲自回京一趟走走刑,熬他三五日,是个人就都能吐干净。要是还不行…那就得弄弄清楚他的来历再说。”
凡事果中有因,因中必有果,两者相辅相成。非执拗血仇外不成生死,说不定真是有外敌混入了朝局。
楚翛:“别等大理寺了,此番事态紧急,且牵一发而动全身,牵扯了王九斯,必定会接连引起这伙人有所动作,京城里没有你压不住。王九斯又是朝廷正四品大员,你不回京亲自调审,恐怕连大理寺都不敢把他怎么样,只不过上些无关痛痒的小刑罚罢了,根本问不出东西,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见秋笙仍是有几分犹豫,楚翛靠近了些道:“你放心不下南大营,我留下来帮你看着,你速战速决。这事经不起耽搁,再来半年南北两方夹击,你还能打,韩将军、高将军也能撑住,可民不聊生尸骨遍野,国库也受不住,再拖下去连京城百姓都只能喝稀粥了。”
“我并非决定不下此事,”秋笙道,“南疆那头至今没给我消息,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巫蛊寨一趟。”
楚翛一懵:“南疆?你去那鬼地方作甚?”
秋笙后背一软瘫在座椅上,苦笑道:“去替败家老爹老爷爷收拾烂摊子…”将自家祖先如何祸害锦衣卫的破事简明扼要地说了说,终了时长叹一声:“阿翛,听完就忘了吧,都是帮丢了本心的可怜可恨之人。”
他刚刚从连城口中听到消息时,恨不得上天入地杀光皇室中秋家人,谁知时至今日,虽是仍存愤恨不甘,却也多多少少体味到为权所控之人不过傀儡,牵线那头都不归自己,活了一辈子自觉潇洒fēng_liú,却是步步为营j-i,ng心算计而来,倒是把自己养成了一只嗜血怪物。
眼瞅着秋笙的神情就要往悲悲切切的方向发展,楚翛十分及时地转身靠在了他的椅背上,揽住秋笙的肩膀:“南疆危险,他既然拖延了这样久,若不是有何要事耽误了,便是有意引你再去一回,免不了有诈,我替你去。”
秋笙很是受用地往他那侧靠了靠,颇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危险?你还替我?你觉得我能答应?嗯?”
“寨主若是被你逼急了,破釜沉舟之下干出什么蠢事也不奇怪,你这是打算让我年纪轻轻就丧妻鳏居不成?”秋笙抬手掴了他一巴掌,楚翛笑着躲开,“至于我,他不敢动。”
“为何?”
“我的身份来历,你或许已经猜出□□分来,有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跟你说。我手下的人,虽说都有些狼心狗肺,但如果我在南疆出事,他们能带兵铲平南疆。你呢?”楚翛咬咬嘴,声音放轻,“连城郑南被内鬼缠在花都,韩建华追着南蛮满江南遛弯,这些生死之交尚且未能有三头六臂,更不必说那些只为一袭龙袍卑躬屈膝的官员了,寨主串通那j,i,an贼在朝堂上胡说八道一番,结果如何你全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