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娘的废话,”寒冬里格外冰凉的刀尖舔舐着何世年的脖颈,只会拍马屁和钻密道的废物芝麻大的胆量顿时撑不住了,钟寒乘胜追击,手下极有分寸地将刀柄向前一推,登时见了血,“带出来的是什么?”
何世年顿时装不了好汉,双膝一软便跪倒在了钟寒脚边,严寒之中,豆大的冷汗沿着皮肤纹理串成一串掉下来。
钟寒眯着眼睛观察了他半天,终于确定下来,这人只不过是个拿钱干活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不会没骨气到这种地步。
“何大人,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么多银子没命花又有何用?”他平举着刀蹲下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紧了何世年,声线清冷,“说出来,钟某虽不可给予大人白银万两,在陛下面前求求情留您一命的本事却还是有的。”
何世年不久前还坚不可摧一般的腰背瞬间揉成一团碎骨头,他瘫软了脊梁趴在地上,不知是在害怕些什么,声音一时间颤抖个不停:“我什么都没找到…被人拿走了…这边断开了,他会杀了我的…”
虽说钟寒之前就在房顶上开了两个小洞以便观察敌情,可惜为防被对方发觉不对劲,并没敢做得太明显,何世年在屋子里一阵子乱晃,他大部分动作对于钟寒来说都是在死角里完成的,根本无从判断此人言语真假。
钟寒回头一想,先前连城已经待人到这地方搜查过了,锦衣卫是翻箱倒柜的专业户,搞不好真被连城之前搜走了。这人一看就是贪财图利、贪生怕死之辈,若是真把人逼疯了,到时候还真不好收场,钟寒轻叹一声,决定避重就轻:“我带你走,你先别害怕。那个人是谁?是谁要杀了你?”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何世年一听到钟寒轻声说出的后半句话,先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开始陷入半昏迷状态,就着跪趴在地上的动作直接以头抢地,发出动静颇大的一声闷响。
钟寒俯下身将何世年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除了一块刑部侍郎的腰牌外再无什么特别之物,想来是真没找到。
他抬头看了一眼披着衣裳老老实实呆在树上的丹豆,回身探指将何世年的x,ue道点了,动作轻灵地便爬上了树,伸了右臂揽住丹豆的肩膀,带着她缓缓落到地面。
就这么从树上落下来的短短两刻工夫,丹豆只觉仿佛有她已逝的十多年人生一般长短,这才恍然发觉,从前陪笑卖身的时日终究全然虚无,她在感谢观音菩萨的同时却又憎恨起她来了,为何不让这个男人,早些年岁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蓦然间竟心动了。
然而片刻终归是片刻,钟寒顺手轻轻理顺了她的裙摆,低声道:“跟紧。”话音一落,他便上前将五大三粗的男子扛在肩上,顺着小路往回走。
丹豆在后面轻轻扯住了他的袖角,踩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
钟寒回头,四目相对之间,一向冰冷着面孔的男人似乎是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继而在少女因羞赧而即将放开双手之前,探手将那双躲躲闪闪的柔荑紧紧扣在了掌心,却不敢再抬眉看她,只是僵直着脊背慢慢地往前走,手心渐渐渗出细密的汗水来。
若是他的顶头上司连城知道这小子居然趁工作时间调戏姑娘,说不定直接能气出一对翅膀,一鼓作气从花都直接飞回来,将他按在地上一通拳脚相加。
然而这无良的上司确确实实拿走了何世年在小木屋中藏而复失的东西,那是一张地图,将这条由威州通花都、再由花都通京城的密道内七扭八拐的路线交代得清楚详尽,无一不足,只是说明的文字和书写的字迹都难以辨认清楚,中途又有许多模糊不清的图线,郑南和连城两人对着这图琢磨了半天没咂摸出点味来,只好又命人跑了一趟威州把何灵雨请了回来,这神人只熬出了一个通宵,便将空缺的路线图补得七七八八,至少能找出数条支路通往的焦点,藏在花都里的接口自然水落石出。
“这些文字应该是北骊特有的古文字,何某无能为力,”何灵雨将架在鼻梁上的玻璃镜一把扯下,指着上面的文字给连城看,“二位大人可知,曾有一楚翛楚公子去往京城?”
郑南一头雾水地看向连城,后者连连半遮半掩地咳嗽了几声:“咳...这人眼下应在南大营,大概是同陛下在一起的。”
何灵雨天生对红尘中情愫少根筋,连城这么猥琐的语气都没能让这姑娘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动动脑子,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哦”了一声,什么问题也未曾问,目光始终落在眼前的地图上:“楚公子j-i,ng通各地文字,二位倒是可将这图纸拓出一份来给他寄去,让他帮忙看看。”
郑南探头探脑地在何灵雨脑袋后头来回晃悠:“干嘛非要拓一份?我抄抄寄去不就成了么?”
何灵雨以为他在开玩笑,一时竟没搭腔。
郑南:“何姑娘?”
何灵雨颇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这才发觉此人竟是说的认真话,不得不开口解释:“郑将军,这些文字多一点少一撇意义都大不一样,万一您在誊抄时有何不注意,原先有两个勾的一个字写成了一个勾,整个词语可能就与原先的意味背道而驰。我建议将军还是拓下来为好。”
连城在一旁险些没笑出声来,幸灾乐祸地拍拍郑南的肩膀叹道:“老兄,没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了,这要是弄出个好歹来,小心以后子瞻再逮到你偷吃j-i腿,非打断你的腿